罗氏向他一翻眼睛,大声说:“上饭啦!” 丫鬟们一溜烟地跑进来,转眼桌子上就摆满了碟子。 贺霖鸿坐下,在丫鬟端来的热水盆里洗了手,勉强地笑着:“多谢娘子。”可接着不笑了——自己是想说正经事来着!贺霖鸿觉得不能在吃饭的时候说,就忙低头吃饭,但是明明很饿,只吃了两口,他就觉得饱了。放下筷子,一抬头,就见罗氏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贺霖鸿忍不住又干笑:“娘子怎么不吃?” 罗氏拿着绢子捂了嘴,呜呜咽咽:“不想吃,反正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变回了原形。 贺霖鸿头都大了,忙坐到罗氏边,拉了罗氏的手说:“府里的东西都藏好了?”赵氏刚拿了钥匙半天,就见到了丈夫的尸身,当天贺府的掌家又成了罗氏,长房的丧事还是罗氏操办的。 罗氏抹着眼泪:“剩下的值钱东西大多埋了,放在外面的,多是不值什么钱的了。母亲还在念叨那些家私古董字画全没了,她见了我就骂……” 贺霖鸿陪着小心:“娘子不用管那些。娘子真是聪明!我就知道娘子会办事!咱们的家财买了那么地,勇王府的余公公都惊讶呢……” 罗氏哭着扭开身说:“那有人还想休了我呢!” 贺霖鸿低声下气地说:“你知道,就是表面上休了你,这事情过去,我再去把你接回来……” 罗氏一回身,边哭边骂:“呸!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罗家哪有下堂之女?!我要是被休回去,全族蒙羞!我要被多少姐妹们小辈们指着脊梁骂!你还让我活吗?!” 罗氏长得极好,生起气来,眼睛发亮,两颊绯红,似更添了几分颜色,贺霖鸿看着,忍不住说:“娘子,你如此美貌,若是被抓入牢中,怎能幸免?你是想让你的夫君带绿帽吗?” 罗氏一甩手:“那我就划了我的脸!” 贺霖鸿一把抱住罗氏:“别呀别呀!我还是喜欢娘子的美色呀!” 罗氏哭着又打又推他:“你这个浑人!放开我!”贺霖鸿忙着抓胳膊抓手……结果,贺霖鸿选择了男子通常解脱压力的方法…… 在内室的床上折腾够了,贺霖鸿搂着罗氏郁闷地说:“这事还是没有解决呀!我跟你说,母亲都躲出去了……” 罗氏气恼地打断:“是谁让你休了我的?!” 贺霖鸿没吭声,罗氏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你那个三弟!他把自己的媳妇丢了,就想把你也拉坑里!我说说他去!……” 贺霖鸿忙说:“别,别!别说他坏话!我心里正难受呢!”他带了哭腔儿。 罗氏叹气,说道:“好啦,我让她们找了药,吃下去浑身起红斑长大包,会丑死的,没人想碰我,你就别担心了。” 贺霖鸿抱着罗氏哭出来,“娘子……对不住你了……”罗氏对自己比母亲对父亲好!贺霖鸿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这个他过去认为很软弱而且傻乎乎的娘子! 罗氏也哭了:“夫君,这些年,我们没有孩子,你一直对我很好,我不会丢下你的……” 结果,贺霖鸿就是没去找贺云鸿,也没逃过哭泣。 次日大年三十,是个阴天,以往此时,人人家门都会挂了桃木牌之类的,可是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过年的气氛。 贺府的马车穿过街道,到了西北的城墙下,贺霖鸿和贺云鸿下了车,贺霖鸿上去和几个等着他的人打招呼,守城的兵士们让开了上城的路,贺霖鸿领着贺云鸿登上了西城门上的城墙。 远处,可以看成群的戎兵的营帐。营帐间,有广阔的空地。可是现在有戎兵驱赶着民众在堆土墙。土墙还不过尺高,但一旦建起,就能形成包围。 贺云鸿望着那些推车挑土的人们,深皱起了眉头。 贺霖鸿问身边的兵士道:“那边戎兵看守得紧吗?有人能闯过来吗?” 军士笑着说:“谁在这个时候想往这里来?往外走还差不多。北朝那边见人过去就射箭,晚上也许能有人跑出去,白天就难了。” 贺霖鸿低声对贺云鸿说:“他们不能晚上来,城门不会给他们开的。” 贺霖鸿又扭头对军士说:“你们知道会有人来吧?” 军士点头:“昨天张检点说了,是勇王殿下的义姐要来,若是后面没有戎兵,我们会开门的。” 其他人议论:“是个女子?”“听说是西北云山寨的……”“是个山大王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