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人哪!如果从此音讯断开了,她想让蒋旭图记住一个……嗯,一个最好的自己!与她一开始使劲说自己脾气不好相反了,她希望对方觉得她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她提笔写道:“兄长,见字如晤。兄长托我干爹带的信已经收到,我虽然不知道寨子的人竟然往城里运了好东西,但是他们一向急国之所难,我并不惊讶。当初我的外祖和舅舅们能倾寨而去,连命都不曾吝惜。我弟弟他们也肯定不会在意一些身外之物。只要能有所用,我想他们就心安理得了。得知木头兄弟在南方很顺利,真是极好。我最近想起一件事,请兄长告诉木头兄弟,寻找南方一种叫黄麻藤的植物,将其绕圈盘旋成饼状,可为滕盾,因其坚韧,虽不能防火药,但可抵刀枪,又比铁盾轻,不过六到十斤而已。我平常总会留条后路,虽然今冬大概因贝家老者的安排而无事,可是我还是希望兄长告诉木头兄弟,入冬后,尽量靠近北方,算是以防万一……” 将事情说完,凌欣开始写些私事:“今天邹县令来,看到了我案上的香墨,差点哭昏过去,他说那是新安香墨,唐朝的,我不该用。我想起我写的那些破字,深感无限惭愧,也要哭了。为了不成为历史的罪人,我就把余下的墨,在邹县令哭瞎双眼之前给了他,算是日行一善,换我的良心片刻安宁。我想兄长定是知道那墨的珍贵,明见我字迹不工,难堪此墨,可还是给了我,足见兄长对我的偏袒,我今天才知此墨之重,在此说一声谢谢是不是太晚了?” 凌欣停下,微笑着用笔蘸了墨,又写道:“今日验了成品,我在这里的事情就算办完了,后面不过是反复前面的步骤,雷参将完全可以胜任。这半年来,我在此地其实没有干多少活,却得到了许多好处:有人洗衣做饭,我每天只带着夏草习武登山,饱看美景,简直过得如神仙一般。我想做的事情,兄长都一一落实,我却从没有为兄长做什么,只能厚颜再说一声谢谢。” 凌欣暗道自己真是“厚颜”了,这有点儿追着人家表白的架势吧?得赶快收回来,她写道:“我的生命里,曾经有过一次巨大的变动,我所熟悉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瞬息之间,我从顶峰落入深渊,只因一念悔过,回头之际,竟然还是人间,只不过,我孤立无援,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每当我回顾遥远的往昔,忆起我当初忽视过的那些真心待我的人,我就心生歉意,所以我不敢再漠视人的帮助。兄长,与你的通信让我能反思自心,明白了许多道理。兄长对我甚是纵容,无论我怎么胡说八道,兄长从不责备。哪怕我们从此作别,各行他方,你对我的关照和启迪,我在今后,定不会忘怀。所以,请容我再次说一声,谢谢。欣笔。” 凌欣写了日子,觉得写得虽然甜腻了点儿,但是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对方如果是已经娶妻生子,自己这封信看着就是道谢告别,可如果对方没有家室,还对自己有心思,这封信里这么再三地道谢一定会让他觉得…… 凌欣觉得脸上有点儿发烫,急忙趁着自己还没有改主意之前,将信放入了信封,封了口。 姜氏的信很短,凌欣却回得很长。 凌欣回忆自己在勇王府那段时间,觉得姜氏对自己很好——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还给自己办了嫁妆!当初自己到勇王府时,一身的衣服鞋子可都扔了,可出嫁时的衣服箱笼就有二十多箱。姜氏即使位在王妃,也该算是自己的姐妹。姜氏现在怀着孕,快生孩子了,老公却在南方,姜氏心里一定很难受。按理,自己应该去陪她。可是凌欣现在真得回山寨去做东西,只能好好写封信抱歉。 凌欣不知道勇王告诉了姜氏多少有关未来战事的事,这里的采矿肯定也是个秘密,所以只托自己是在游玩山水,给姜氏写了山中的风光,沿途的一些人物风情,甚至一些地方小食……她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张白帛,签了名。通读一遍,才发现与给蒋旭图写的何其不同!姜氏与自己一起住了半年多,两个人天天见面聊天,也算是无话不说,可是自己的信里,没有写任何思想,没有探讨情感…… 凌欣封了信,再次意识到与蒋旭图的通信早就不再是普通的信友。两个人虽然还没见过面,可是交往的程度,已经很深了。凌欣甚至有些害怕收到下一封信——蒋旭图这个年纪的男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