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欣一摆手说:“什么是常理?她的常理是侮辱人贬低人吗?世间的常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众生平等!是心灵的自由,思想的漫游!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是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是万般带不去,只有业随身!是如果你不能帮助,至少不要伤害!” 贺霖鸿怔怔地看凌欣,凌欣笑着对他扬了扬眉说:“你看,我也算知道些常理,可我从来没听说过要让人长跪来给自己面子的常理!你们所说的孝道,不过是一种控制人折磨人的手段!伪善而残酷!扭曲了多少人的心灵!世上本来无需说什么孝道,只有情感!有情自然有体贴温顺,无情,则只余义务和责任!大讲让别人对自己尽孝时,就暴露了自己的无情无义和贪婪无耻!你们府但凡有一点良善之心,就会对一个陌生的孤女心生怜悯,不会借着什么孝道的理由去压制一个你们见都没有见过的女子!你母亲的问题根本不是什么常理,是心地!正碰上我也不是个良善可欺之人!” 凌欣就差把手指到贺霖鸿鼻子上了:“你听着,死亡到来的那天,谁也带不走钱财和地位,人人都是赤手空拳地离开。这一辈子的所作所为,搞不好要决定你灵魂的归属。所以,别跟我说什么婆婆媳妇,什么长辈晚辈,什么男的女的!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是干的事!谁也别想着去占别人的便宜,有得必有失!你们可以日后以不孝之名休弃我,但别以为我真欠了你们什么孝道!若我真欠了你们府什么,那就是欠给你们一个教训!——日后别狗眼看人低,随便得罪人!” 贺云鸿在后面气得发抖,可是他心里知道这个女子说的都是实情,他们现在对此别无办法。 有这么骂人的吗?罗氏有些惊慌地看贺霖鸿,贺霖鸿被骂得垂头丧气,少见地耷拉着脸,沉默不语。 院子里搬完箱笼的人们成队地出来了,夏草在里面没有形象地大喊:“姐姐,进来呀!冬木把点心放好了!茶也沏上了,是你喜欢的黑色的茶呀!王妃给的哈!幸亏我们自己带了!不然还不得喝井水?!姐!下午茶了!” 凌欣对两个人一点头:“告辞了。” 贺霖鸿下意识地说:“黑色的茶有什么好喝的!” 凌欣翻白眼:“贺二公子,您管得也太宽了吧?!”往院子里走去。 贺霖鸿突然说:“凌大小姐口口声声说贺府对你不好,夫君无情,可就是真的如此,凌大小姐的回击也过于狠戾了,像是恼羞成怒啊!一点都没有冷静大方的风范!”他把“羞”字咬得格外重。 已经走出了几步的凌欣停步,慢慢地转身,贺霖鸿的脸上又带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凌欣也笑了,对他低了一下头:“贺二公子教训的是,这是我的一个巨大缺点,但是要让我改,真的勉为其难哪!你也知道,我在山寨长大,不认字,不读书,不明理,哪里有什么分寸?气涌上来,玉石俱焚,谁站在我面前谁倒霉!贺二公子只好担待些吧,哦,别忘了告诉大家我这个弱处!让那些不长眼的少惹我!” 贺霖鸿不买账:“作为一个不识字读书的人来说,凌大小姐的见识倒是太出众了些。简直是出口成章,头头是道呀!”当初是谁说凌大小姐粗野不懂道理来着?你出来,我不打死你…… 凌欣稍微躬身:“多谢夸奖,我也意识到了。”她抬头45度角做惆怅状:“没办法呀,我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然后对着贺霖鸿做作地哼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进了院子说:“把院门关上吧!”咣当一声,清芬院的院门就关上了。 罗氏愣愣地看院门,然后愕然地看贺霖鸿,贺霖鸿垂头长叹:“好不应该啊!” 罗氏点头:“是呀,这凌氏真的不该娶的。讲的都是什么呀!这是说不用尽孝了?胡搅蛮缠,一点没有道理!” 贺霖鸿抬头看她:“正好相反!勇王比三弟看得准!你日后别跟着他们胡说了,有空来和她聊聊,对她要好好尊重。” 罗氏惊讶:“为何?” 贺霖鸿已经累了,挥手道:“你就听我的吧,我出去喝酒了,今天可真够烦的……”他一天被这女子教训了三次!早上谈判,出去追车,现在又这么一下子!他这是得罪谁了?!他走出几步,忽然又转身,对罗氏行了一礼,罗氏不解地看他,贺霖鸿说道:“小生谢过娘子!” 罗氏笑着一甩袖子:“你就知道胡闹!” 贺霖鸿直起身,看着罗氏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说,一路走了。 罗氏也带着丫鬟婆子离开,贺云鸿从阴影中走出来,沉默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他没有穿外面的斗篷,方才来回走并没觉得冷,可在阴地里站了半天,就感到了寒意,只是这寒凉似能帮着他尽快冷静下来。 贺云鸿年少成才,心思深沉。他已经在吏部快两年了,平时处理政事思维缜密冷静,不为情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