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非亲非故,总不好折腾出一个库房来,专门放东西的。所以东西堆得多,房间就显得很乱。 她觉得,也许自己病好之后,就该搬离这里了,这样打扰,总归不好。也许,她应该和石桃离开京城,另找一个地方住下,做点小生意的,反正现在各处也渐渐安稳下来了…… 正想得入神,忽听得永安县主问道:“江小姐好好的,怎么病了呢?” 她闻言眉头一皱,想起那些场面来,一时又气血攻心,忍不住咳了咳,咳完悠悠穿了一口气,眼神幽幽,自嘲似的,低声道:“不中用,被吓了一跳。” 唐岚并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一样,只是还是问道:“可是因为知道了皇上的身份?” 江婺闭眼点了点头。 唐岚就叹了一口气,“您陪在殿下身边十数年之久,您早该知道的。” 说起这个,江婺就一脸颓然。 她当然知道无殃从小把他的身份掩藏地这么严实,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难言苦衷,她也尊重他的,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所以也不曾真正逼他说出来。说起来也是不太在乎,因为她喜爱那个男孩,只想把他好好教养大,而且又不知道自己会回不去,无殃又是真心地亲近她,故而知道不知道他的秘密也不是太重要。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一手教养大的弟弟竟然是九五至尊的皇上,这个身份,这个转变,有点突然,有点吓人。 不,可以说惊涛骇浪。 江婺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那杀人的场景吓病的,还是被弟弟的真实身份吓病的,还是因为那□□服被弄湿了没有及时换,又或者三个原因都有。 对了,说起衣服被弄湿,她突然想起郦棠玉来了。她怎么样了? 江婺抬手扶了扶额头,有些恍惚,当时她看着陌生的无殃,太震惊了,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别人怎么样,只听到了那句冷冰冰的“是否灭口”,当时那样杀气腾腾的场面,真的……吓人的。 那一瞬间,她倒在地上,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无殃,她真的以为,那样陌生而冷漠的无殃,会下令杀了她。 当然,她现在还活着。 她簇起了眉头,心道,既然她和石桃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郦棠玉应该也不会有事才对。 她看向眼前这位沉静清冷的县主,见她正看着自己,江婺轻轻笑了笑,脸色还是虚弱苍白的,低声道:“我不曾探究过。” 她眼睛动了动,突然想起广常来,于是问她:“既然是这样,那广常的身份也不一般吧?” 唐岚点头,“广常原名庄常,是齐国公庄家嫡系子弟,出身高贵原也是天之骄子。只是先皇残暴多疑,寻了借口,一夜屠尽齐国公府,庄常当时刚好去了外地,躲过一劫。后来躲开了追杀,辗转两年,才乔装改名入宫,护卫在当时的九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身边。” “原来是这样啊,”江婺听得微微皱了眉,低声呢喃,“怪不得我看他总像一株青松一样,傲骨暗藏,气质出众,不像是卖身为奴的人。” 唐岚颔首,道:“齐国公嫡孙,自然不同凡响。” “可是不对啊,”江婺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皱了眉,“他家既然是被先皇所杀,他怀着血海深仇,不应该仇视皇家吗,为什么会入宫寻找……九皇子呢?” “您有所不知,”唐岚解释道,“庄常乃是皇上嫡亲的表兄。皇上生母庄后出身齐国公府,与当时的齐国公世子一母同胞,庄常与九皇子自幼便玩在一块儿,关系非同一般。后来……庄后也死在了那场浩劫中,九皇子受到牵连,地位一落千丈,在宫中举步艰难。他们彼此信任,所以庄常才冒死混入宫中。” 江婺听得怔怔,原来,两个孩子这么小就遭遇了这么可怕的命运,怪不得小院寂寂,无人踏访,怪不得他们沉默寡言,隐忍艰难,原来背负了这么多沉重的东西。也怪不得,无殃曾经说“他不是小奴才”,原来他们是表亲,是小时候的玩伴了,难怪他真的信任广常……不,是庄常了。 她问:“那,如今庄常的身份……” 唐岚道:“皇上登基后,翻起旧案,雪洗冤屈,庄常承袭原齐国公爵位;又因为随着陛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加封了一品护国将军,如今地位尊崇,深受皇上器重。” 江婺听完,笑了一笑,缓缓道:“听起来是皇亲贵胄,高不可攀了。” 这话却说得唐岚微微皱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