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瑛摇头:“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他对上宗瑛视线,二话不说立刻握紧她的手,转身带她出了门。 姚叔开车送他们去租界巡捕房,之后又辗转去医院,最后在太平间找到二姐。 宗瑛还记得她耀武扬威的样子,但现在她的小皮包已经没了,身上的贵重首饰也不知去向,熨烫服帖的贴额小卷发死气沉沉地耷着,一张脸毫无血色,腰身宽松的墨绿旗袍上,晕开一大片血迹。 盛清让沉默,宗瑛叹了口气。 盛清让办妥手续,打算返回公馆,却已近晚十点。 再过几分钟,他就要离开这个时代,今天的事肯定办不完了。 这时宗瑛却坐进车内,看一眼时间,抬首对他说:“我带二姐回公馆,你去忙。” 姚叔不解地问:“三少爷这个辰光还有什么事情要办?” 宗瑛替他捏造理由:“应该是工部局的急事,明早应该就能回来吧?”她说着看向盛清让,言下之意是叫他“现在就走,明天早上回公馆”。 不待盛清让给出答复,她将仅剩的半盒饼干递给他,果断地伸手拉上了汽车门,对姚叔说:“走吧。” 盛清让站在原地看车子远去,宗瑛转过身拨开帘子看他,就在十点到来时——他凭空消失在了昏暗的街道上。 汽车在夜色里穿梭,宗瑛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胸膛里仿佛也空空荡荡。 战时连丧事也从简,在报纸上登了讣告,叫来家里人一聚,简简单单就将一个人彻底送走了。 二姐遭遇的意外,反而更坚定了一家人离开上海的决心。 清蕙不再执意留在上海,同意跟随大哥大嫂去往内地,二姐夫带阿晖坐船去香港,只有盛清让仍旧留在上海。 临出发的这一天,家里客厅已经放满行李。 所有人忙这忙那,只有清蕙郁郁地站在门口,等照相馆的人过来。 她一向喜欢照相,眼下要离开上海了,她想留个念想。 就在她走神之际,忽有辆吉普在大门口停下,一个军装青年下了车,大步朝小楼走来。 清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喊道:“四哥哥!” 她并不是特别喜欢老四,但现下看到从前线回来的亲人,莫名的庆幸和感激便涌上心头。 老四一身狼狈,脸上还挂着彩,不知道从哪里赶来。 他走到入口处,垂眸瞥一眼清蕙:“小矮子。”说罢拍拍身上的灰,在清蕙“你怎么回来了,是看到报纸了吗”的追问中,他随口答了一句:“去汇报,顺路过来看一眼,马上就走。” 他说着越过清蕙,看向屋内行李箱:“要走了啊?” 清蕙不太开心地“嗯”了一声。 老四并不在意她声音里的难过,他走到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