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瑛低头看玻璃柜,里面没有一样点心令她有食欲。她问:“没有现做的吗?” “很抱歉小姐,今天烤炉没有开。”店员如是答复,宗瑛抬起头,看向装法棍的筐子说:“那么,把法棍都装给我吧。” 店员抽出纸袋,将余下几根法棍全装进去。待宗瑛付了钱,他这才将袋子及零钱一并给她,同时提醒她:“小姐,路上请小心一些。”宗瑛偏头看向外面,确有难民虎视眈眈盯着这边。 她推开门,恰有两个巡警路过,她便跟着巡警回到了699公寓。 那位太太已经不在入口处了,想必闸北亲戚们已经顺利入住她家。 叶先生仍在服务处忙着,看到宗瑛说:“宗小姐,报纸刚刚送来了,牛奶还没有!”宗瑛去拿报纸,他又讲:“我刚刚是听说送奶工在路上被抢了呀,不晓得真假。” 宗瑛没接话,搂着法棍和报纸上楼。 这时盛清让已经醒了。他坐起来,先是发觉自己身处家中,紧接着又看到门没有关,最后才意识到身上裹了条陌生毛毯,衣服也不是自己的。 高烧刚退,多少有些反应迟钝,盛清让听到脚步声时,宗瑛已经进来了。 她将报纸搁在餐桌上,进厨房放下法棍,喝完之前倒的一杯水,擦亮火柴,重新点燃煤气灶煮粥—— 得心应手,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从容。 盛清让看得略怔,他回过神,试图回忆昨晚上的事。 淋了雨,累得不行,无处可去,最后只得到699号公寓。再后面的事,他一概记不得了。 这时宗瑛倒了一杯温水放到他面前:“盛先生,你昨晚发了高烧。” 她说着在对面一张藤椅里坐下,盛清让抬头看她,交握起双手,毯子就滑下来。 他又连忙捡毯子,看到自己光裸着的一双脚——鞋没了,袜子也没了。 他试图询问,宗瑛却恳挚坦荡地开口:“抱歉,你换下来的衣服落在我那里了,今晚再去取吧。” 他昨晚病得不省人事,那么自然不可能是自己换的衣服。盛清让短促闭了下眼,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那情形,一种“被人剥光”的尴尬和不适感迅速地升腾起来,逼得他耳根不自然地泛起红。 他喉咙肌肉骤然变得紧张,但脸上仍保持着体面的镇定,同时心里也努力说服自己—— 医生眼中无性别,宗小姐是个大夫,那么护理病人对她来讲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没有尴尬的必要。 这样的宽慰终于使得他耳根的燥热褪下去,可宗瑛却突然起身,很理所应当地伸手探了一下他额头,蹙起眉讲:“还有些烧,可我没有带药,多喝点水吧,再睡一会儿。” 盛清让僵着身体往后靠了一下,好在粥再度沸了,宗瑛折回厨房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