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想出了这个糊涂爹,好端端的家让他闹得合宅不宁。 “好好劝劝你爹,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左性儿。”张地保说道。 崔世安连声称是,张地保背着手拐出巷子。 春日暖阳,巷口的大槐树底下坐着几个闲聊的妇人,那些妇人见张地保从崔家出来,好奇的打听:“张地保,崔家请你过去是为了甚么事呢?” 张地保冲着她们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一群老娘们儿,就会东家长西家短,仔细你们婆婆来骂人呢!” 说罢,他径直去了,那几个妇人笑嘻嘻的,并不见恼,话头转到崔家,有人说道:“瞧见没,一准儿又是崔老爷在作妖呢。” 另有一妇人插嘴说道:“要我说是崔大姑娘太憨,你这么尽心尽责的有用么,这么大一份儿家业,到头来还不是崔小哥儿的?” “可不是,出了力,反倒落不到一声好,何苦来着呢,趁着还有几分颜色,或是给人做填房,或是投到哪户侯门帅府,不比在家里受气强。” 一群妇人叽叽喳喳闲聊着崔家的八卦,直到有个婆婆惦着小脚寻来,将她媳妇狠狠骂了一顿,众人这才散开。 且说崔宅,崔世安送走张地保,回到正厅先好好宽慰了崔海正一番,又对他分析利弊:“崔三太爷那屯子的水被截流,原是我不服气他老人家仗着长辈的身份,有意欺负我们家,因此找庄子的佃户干的,原是我思虑不全,我明日就叫人放水,再去给三太爷好好赔罪。” 崔海正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崔世安接着说道,“再一则,爹叫太太管着账本,可是太太不识字,万一记错了账,反倒成太太的不是。” 这话说到徐氏的心坎里去了,她瞧了崔海正一眼,说道:“安哥儿这话很是,非是我躲懒,我管着内宅的庶务已经很吃力了,再叫我管账,实在是有心无力呀。” 崔海正瞪了徐氏一眼,只恨她不争气,他思索片刻,看着崔世君,说道:“太太不识字,那也罢了,等老姑姑的孝期过了,安哥儿尽早和陈家姑娘成亲,账本就交给安哥儿媳妇儿。” 他如此防贼一般的对待崔世君,崔世君神情淡然,脸上不见一丝愤懑,崔海正暗自纳闷,只当她还有后招,不免有些疑虑,后悔不该放张地保先行离去。 崔海正提出的第三个要求,是要崔世君不许再见宁国老侯爷,崔世安犹豫片刻,他先看着崔世君,又看向崔海正,说道:“老侯爷乃是皇亲国戚,咱们家是寻常百姓,侯府未见得多看咱们家一眼,只是再像上回那样,老侯爷亲自登门,咱们家是接见,还是不接见呢。” 听了他的话,崔海正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他怒道:“我不过提了三件事,你们竟是一件也做不到,既然如此,还是断绝父女关系为好!” 这时,静默半日的崔世君总算开口,她道:“爹,我思衬半日,你说得三件事,头一件,我不会给三太爷赔礼道歉,倘若你不怕咱们这一房被打脸,尽可叫安哥儿去罢。第二件,崔家这些年的账本就放在我房里,你是交给太太,还是交给安哥儿媳妇,我并无异议。” 崔海正皱起眉头,他见女儿似是还有后话,于是阴沉着脸听她继续说。 崔世君慢悠悠的说着第三件事,她道:“你要我以后不见宁国老侯爷,女儿恕难从命。” 她说完这些话,仍旧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崔海正立时勃然大怒,他拿手指着崔世君,嘴里连道了三声好,说道:“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 崔世安和徐氏亦目瞪口呆,崔海正是假意要和女儿断绝父女关系,崔世君这个做女儿的,却是当真要和父亲断绝父女关系。 崔世安回过神,他忙道:“大姐,你莫把爹的话放在心上,他不过是一时气急,才说出这些话来。” 崔世君失笑一声,她不管崔海正是有心还是无意,只望着崔世安,说道:“我累了,想安心歇些日子,往日只当你还小,这些日子我留心瞧着,你长大了,是个有成见的好孩子,把崔家交给你手上,我能放心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