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其中一人拿了一根布条,把那头猪的嘴巴紧紧绑住,猪尖锐刺耳的嘶叫声就这样停止了。这时候,村里的“杀猪佬”拿着一把磨得闪着寒光的杀猪刀,信步走来,汉子们用棍子紧紧压住似乎感到危险,眼里露出悲意的猪。 “杀猪佬”把一枚长铁钉穿过绑住猪嘴的布条的死结中,带着手套的手握住这根充当“把手”的铁钉,把猪头往上提了提,把它的脖子扳好,这才腾出一只手,从嘴里取下刀子,攥紧刀,稳稳地□□猪的胸膛里。抽出刀的那一瞬间,热呼呼的鲜血大股大股地流到案台前放置的瓷盆里,不一会儿血盆里就升腾起血泡沫,血腥的气味早已漫升起来。“杀猪佬”见血流得差不多了,就把血盆拿到一边,用手不停地搅拌。过了不久,血凝结成了血块。 顾丙盼不是第一次见到乡里人杀猪的情景,可是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悲壮。 烫猪的水已经烧开了,顾济正家里虽蓄了不少水,但是也得节省着用。在这样热的夜晚,几个汉子围着已经死透的猪,飞快地刨着猪毛,不一会儿现出猪雪白的肉身。 丙盼没有再看下去,她悄悄地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济正叔家的这头猪本来是留着做种猪的,就连过年那会儿都没舍得杀,但是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猪都会熬瘦的,所以他不得不把它宰了。这时岁,人活得都那么艰难更何况是猪呢。 以前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不能长久”,丙盼是相信的,可是从丙超的话来看,这样糟糕的天气似乎会很久,很久…… 顾家村人已经渐渐习惯日隐夜出的生活了,村里靠近柳树河的源头,家家或多或少都蓄了些水,前阵子及时收了谷子,粮食也充足,除了天气大不一样之外,生活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离顾家村不远的镇上,顾丙贵老丈人愁眉苦脸地坐在家里。这鬼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听说壁家一个从外省回来的亲戚说,现在已经很多地方停电了,搞不好过不久就到他们这里了!儿媳妇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这情况看着不好呀。虽然因为有军队驻扎在镇上,治安看着还可以,可是前一个月下雨那么厉害,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够了,他还听说不少老乡来不及收粮,这一季可是白干了,米市上根本没有米卖!镇上很多小超市都已经关门了,只有部队接手的一个大型卖场还在正常营业,可是却是严格控制购买量。 “他爸,要不,我们去顾家村找女婿去吧!”丙贵的岳母小心翼翼地问,这老头好面子,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他了,可是他每次都沉默。 他思量了一下,看着客厅里正在给儿媳妇打扇子的儿子,心头微颤:“你等会儿就去叫儿子去顾家村一趟,让他跟丙贵一起回来接我们,不然我们两个老的带着媳妇,怕是不安全。” 她没想到老头竟然同意了,骄傲了大半辈的的老头,这会儿还是低头了。她生怕老头子反悔急忙跑到客厅里,交待儿子立刻启程。 要强了一辈子,最后竟然要靠女婿。丙贵的岳父转过头,不去看儿子惊喜的眼神,罢了,希望这个决定是对的吧。 当丙盼知道丙贵岳父一家来投奔他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那个时候,顾家村已经彻底停电了,顾家村一向是用水电。但是因为这样的高温,这时候的柳树河水位下降了许多。在那持续不断降雨的一个月里涨起来的水位已经降下去了。让丙盼觉得无奈的是,没有太阳的那一个月,限制他们这里的用电,调电给用太阳能发电的地区。可是水电不足的时候,太阳能电力却是没法调动的,无法输送过来。真是讽刺呀! 这段时间,有不少陌生人来到了顾家村,大多是村里人的亲戚朋友。人多了起来,住的地方就不够,村里老人又重提了原来制定的规矩:外人想要留在顾家村,必须要有村人担保,且一户人最多可保五人。 这规定的重提让那些拖家带口来投奔的人家气愤不已,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丙贵岳父家一样人那么少,况且孕妇肚子里的那个还得算一口人!不少人纷纷打主意到那些有名额的人头上。顾丙盼就被赵忠媳妇盯上了。 赵忠媳妇在一个晚上来到顾丙盼的家里,她一口一个“侄女”地叫着,好似两人又多么亲密似的。天地良心,丙盼跟赵家从来都没有过什么交集。 “盼侄女呀,婶子知道你是个心善的!”赵忠媳妇先是给丙盼戴了一顶高帽。 “婶子,你可别这样说,现在这时候,谁家都有难处!”丙盼心里暗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没有接下她的话。 赵忠媳妇就像是没有听懂丙盼的拒绝一样,拍着丙盼的手,一副回忆过往的表情:“想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两家人多好呀,有什么事都会帮一把手的。” 她“慈祥”的眼神让丙盼反胃,这人再说什么呢!她父亲可是和她提过,这赵家是“不可与之为伍”的,还“有什么事都会帮一把手”,睁眼说瞎话呢! 顾丙盼的沉默,让赵忠媳妇以为她被她说服了,眼里闪过得意的神色,还教授呢,不照样被她唬住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