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只喜欢儿子憎恨女儿的人家,那她岂不是也会被这样残忍相待。只要一想到咱们的珠儿也会像那些女童那样被百般虐待,生不如死,我这心里就难过的不行。晚上总是梦到好些个女婴女童破衣烂衫,满身是血的坐在地上,眼睛都望着我,嘴里哭喊着:‘娘亲,求求我!娘亲,求求我!’我放眼看去,觉得她们都是我的珠儿,都在向我求救,阿斐,这天下的女婴女童也都算是咱们的女儿,咱们救救她们好不好?” 秦斐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他这些日子早愁坏了要怎么把采薇从丧女之痛里拉出来,也用了不少转移她心思的法子,可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爱吾女以及人之女”的法子呢?他们夫妻既没了亲生女儿好疼爱,那不妨把对女儿的爱分给那些无父母疼爱的女婴。若是爱妻忙于这样的善事善举,想来也就不会再一味沉浸于没了珠儿的伤痛之中。 其实秦斐早上把这些银票拿给采薇时,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他原是想难得阿薇跟他提个要求,他自然是当一掷千金的全力满足,别说是救助弱女这样的善事了,就是阿薇要他建一座酒池肉林来安慰她的心伤,他也会二话不说立刻就点头掏银子。 只可惜,他虽然很想掏出一堆银票来捧到妻子跟前,可惜他兜里却没钱,燕秦国库早就空空如也,税收更是指望不上,这两年国家运转的一应开支几乎全靠海运得来的那些红利,虽然海运获利颇丰,可要支撑这诺大的一个国家,尤其还要同鞑子打仗,这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秦斐虽然拿出了一笔钱给采薇去办安女堂,可要细究起来,这钱根本就不能算是他这个夫君给妻子的零花钱,而是把妻子的嫁妆银子还给她。自打采薇嫁了他之后,为了帮他将自己的所有嫁妆银子都给了他,无论是每年嫁妆田所得的入息还是后来发现的岳父大人留给她的那一大笔财宝。就连采薇被安远伯府贪了的几万两嫁妆银子也都被他用各种巧妙的手段给弄给了自家口袋,他虽没告诉妻子,他早帮她把嫁妆银子弄了回来,可是在他自己心里的小账本上,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着每一笔他从妻子处得到的银钱上的资助。 细算下来,他这几年不但没给过妻子养家的费用,竟是在靠妻子的嫁妆在养国养家。因此秦斐拿钱给采薇时,都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发誓等他有钱了,一定要千倍万倍的回报妻子。 采薇倒没嫌他给的钱少,没把她所有嫁妆银子全还回来,她深知这救女助女之事要一点一点的做,若是一开始就大张旗鼓的只怕反倒不好。眼下于她们而言,最要紧的并不是能多建多少安女堂、女书院,这些不过是治标之法,而是要根据眼下燕秦的国情,想出些能从根本上能改变女子卑弱从属地位的法子来,从骨子里改变所有女人的命运,这才是治本之法。 “不知姐姐们可有什么好的治本之法吗?”采薇问道。 “我觉得现今女人没有地位,就是因为手里头没钱。”耿悦头一个说道。她们姐妹和邹晴在眉州时早不知对此谈论过多少次,此时滔滔不绝的就开始说了起来。 “这俗话说的好,‘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女人手上没钱,吃穿全靠丈夫供养,自然在男人面前说不起话来,任由男人摆布。可是咱们女人是怎么没钱的?” 耿愉接口道:“自己娘家的田产房产女儿是继承不到的,最多出嫁时能爹娘能给上一笔嫁妆,这大秦律里虽然白纸黑字的写在那里,说女子的嫁妆是她的私产,可是丈夫和公婆伸手管你要,你能不给?就算你不给,人家也能硬抢了去,你去告官,以妻告夫,不管官老爷接不接你这案子,都要先把你拖去打一顿板子。自己的嫁妆保不住,夫家的产业就更别提了,若是生了儿子总还能落到儿子头上,若是生了女儿,家里头的产业宁愿给侄儿也不会给亲生女儿。” 耿悦接道:“所以才会生个儿子当块宝,生个女儿当根草,管女儿叫做赔钱货,因为家族里头的田产女人是没资格去分的,尽管农活她们一样都没有少做,可是所有的土地田产不是她们父亲兄弟的,就是丈夫儿子的,永远都不属于她们。若是一户人家没了男丁,那就是绝户,再有钱财,也是任由族人乡里欺凌。所以也难怪世人都宁愿生儿子也不愿要女儿,嫌弃生了女儿还要浪费口粮赔上嫁妆,干脆一生下来就把她们溺死。” 耿愉一摊手,“娘家夫家的财产全都没女人的份儿,又不许女人读书做官,经商做工,但凡是能挣到钱的活计营生,全都只许男人做不许女人做,哦,除了纺纱织布刺绣女红,可是能靠着这些养活自己的妇人又能有多少?便是能养活自己也仅够糊口,不能像男子那样或为官做宰,或经商富甲一方,始终是无财又无势,依然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