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吊唁的客人都没这么多。 只是无论这婚事办得多热闹,也和闺中的小姐们无干,她们最多只能在绣房里听听鞭炮的响儿,再看看夜空里放起的烟火,一边在心里头好奇不知这位新嫂子会是何等的模样性情。 第二日一早,众位小姐们在太夫人房里见到那新妇时,顿觉眼前一亮。 倒也不是这位新嫂子生得如何丰容靓姿,明艳照人,而是—— 但见她上着大红织金五彩妆花通袖袄儿,下着翠蓝宽拖遍地金裙。头上戴着一顶金丝翠叶冠,正中是一个金厢玉观音满池娇分心,前面一圈金镶宝石头箍,发髻上插着金铰丝桃花簪,两边赤金绞丝西番莲簪,足有数对之多,后用赤金点翠掩荷一朵,大如手掌,上缀着明珠数颗,个个大如莲子。耳朵上坠着一对金累丝葫芦耳环,正在那里不住乱晃。 胸前还佩着一个亮闪闪的金累丝点翠嵌宝石金项圈,十个手指头上戴满了镶着各色宝石的金玉戒指。这一身行头打扮的是明晃晃、金灿灿,端的是耀花了一众人的眼。 这位新过门的大少奶奶显然极其满意自己的光彩照人,面有得色的跟太夫人敬了茶,又跟众人见礼。 及与众位小姐们见礼时,这新嫂子倒有一点是极好的,那便是跟她姑妈一样,出手是极大方的,给她几位小姑子一人送了一副共计十二件的金厢玉点翠珠宝首饰,只采薇和吴婉、吴娟这三个表姊妹是十件一副。 孙喜鸾一脸得色的问她们姊妹,“不知几位妹妹们都擅长什么才艺?” 众女听了“才艺”二字,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觑,还是宜芝说道:“我们姊妹们不过读了《女四书》、《闺范》这几本书,些许认得几个字罢了。” 大少奶奶红唇一翘,笑道:“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才艺,难道妹妹们不知道,如今这京中的名门闺秀都讲究这‘才女六艺’吗?” 因着太夫人当年和庶长子争爵之事,多为京中某些贵妇非议,是以后来太夫人便不喜出门走动,连带着安远伯家的女眷们也不大出门,况这一年来又因着守孝,更是不曾出门走动过,哪里知道如今京中又兴起了什么时新花样。 宜菲因要讨这位新嫂子的好,便问道:“好嫂子,这什么是‘才女六艺’?我们还从不曾听过,到底是嫂子知道的多,还请说给我们知道一二?” “这所谓‘才女六艺’便是指‘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正好和那君子六艺相对的。” 大少奶奶话音方落,宜菲就凑趣问道:“不知这六艺中嫂嫂最擅长哪一样?” 孙喜鸾笑道:“琴为六艺之首,我自然最擅弹琴了!不如我这就给众位长辈妹妹们弹一曲如何,连琴我都带了来了。”说完也不等人回她,便命她的一个丫头去外头取她的琴来。 便见两个丫鬟先抬了一张琴桌进来,一个丫鬟端着琴凳,一丫鬟捧香,一丫鬟抱琴。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听那琴声已然响起,铮铮淙淙的。 待一曲终了,大太太便头一个夸赞起她儿媳来,不住口的说弹得好,四太太也细声细气的随口附和了两句,太夫人却是一句夸赞的话没说,淡淡的说了一句,“闹了这半日,我也乏了,想要歪着会儿,你们都先下去吧!” 众人便都告了退,孙喜鸾见她太婆婆这般扫她的兴,满心的不情愿,登时也拉下脸来,撅着嘴跟在她婆婆后头往外走。及至到了外面院子,宜菲又凑了过来,先向大太太笑道:“大伯娘,让我们姊妹们陪着嫂子去后园里逛逛可使得,我一见嫂子就喜欢的不行,也好让我们姑嫂间多亲近亲近!” 大太太笑着应了,“好好好,你们姐妹们都陪着你嫂子去逛逛!”便放她们自去,又命丫鬟们好生跟着。 宜芝和采薇见状,少不得也跟在后头,一行人慢慢往后花园行去。就听着宜菲不住口的告诉她堂嫂,这一处是哪房的院子,那一处院子又是做什么的,又听她问道:“嫂子的身量可真是挺拔,若我将来也能长成嫂子这般儿高就好了,这样穿起长袄来才好看。” 孙喜鸾便把裙子提起几分,露出下面一双大红绸扣的满面花弯弓似的高底鞋来给众人看。众女见那后面的高底足有寸许高,都觉新异之极。 就听喜鸾笑道:“我哪里有这样高,这是多亏了这双高底鞋子的功劳!也是年头的时候京中才时兴起来的女鞋样式,妹妹若喜欢,赶明儿嫂子送你两双。”喜得宜菲不住口的跟她道谢。 采薇见了便小声对宜芝道:“这种高底的女鞋北秦时就有了的,不想过了这么些年,竟重又时兴起来。” 等到了后园中,孙喜鸾左右打量了一圈,一脸失望道:“这园子怎得这般窄小,还没有我们家那处小园子一半大呢?想也没什么好景致可逛,只这一个亭子倒还算好,不如妹妹们便坐在这里听我弹琴如何?”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