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腾出了一条路。他们一方面在庆幸受重伤的不是自己,一方面又在想着这般重大的新闻绝对能拉动报纸的销量。 沈柯蹲下身子,将名片递给白人记者,“我们会报销一切费用,这是我的电话。”说完,他重新捡起地上的雨伞,在卡洛斯耳边说着什么,领着他离开。 “我们先回去换件衣服再去机场吧。”沈柯打着方向盘商量道,“贝拉还要几个小时才到机场。” 车厢里开着灯,是卡洛斯强烈要求的,他在后座的角落里蜷着,用手指在窗上胡乱画着。 “不,我要等贝拉。”卡洛斯回答道。 沈柯怕他再次失控,没敢再多问,将水扔到后座上,“多少喝点水吧,饿不饿,我这里还有面包。” “我要等贝拉。” 听到他固执的回答,沈柯叹了口气,开往机场。 深夜的机场有些冷清,卡洛斯一直坐在大屏幕下看着航班信息。led屏幕上闪闪烁烁反反复复都是那么几条。 从戴高乐机场飞往安普拉特的旅程时长为一小时,今天有雨,航班提示延迟半个小时。 卡洛斯就像没有了灵魂的傀儡,一动不动地坐着,头发乱糟糟地散开,摔倒后简单处理过的伤口往外渗着血。 沈柯看见他的嘴巴在微微动着,观察了许久,才知道他这是在数数。 在一秒一秒地数数,要从现在数上三十八分钟,数上二千二百八十秒。 沈柯摇了摇头,坐在他边上陪着他一起等。 他们认识很多年了,他看到最多的画面,就是男孩腼腆微笑着跟女孩说话,像是地中海的阳光,温暖含蓄,明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女孩甜甜的微笑。 卡洛斯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无论是在哪一方面,就算是贝拉告诉他,要去往美国时,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脆弱。 他想起这些天来,卡洛斯突然对《太阳报》的关注,心里有了答案。 沈柯将脸埋进手里,他突然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了,前所未有的迷惘也笼罩着他。 玻璃顶棚上闪过红光,接机的提示开始响起。 卡洛斯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奔向护栏处。他跑到一半,突然折返回来,对着反光的窗户扒拉着头发。 一瞬间,这样熟悉的动作让沈柯微微放下了心。 也许面前的男孩是有病,可贝拉是他的药。 他还有救。 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苏清嘉淋了一些雨,人群有些拥挤,她在里面钻着,一直在说“对不起,请让一下”,身边的人撑着伞看着这个美丽却狼狈的女孩努力穿过人潮,雨水沿着她的黑发往下流。 短短的一段路,她好像走了很久,用了全身的力气。 短短的一段路,卡洛斯好像等了很久,用了所有的勇气。 女孩的眼眶有些红,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她就站在出口处,人群从她身边擦过。 卡洛斯定定地看着她,他数了四十五分钟,整整二千七百秒,他能听见心里的沙漏“沙沙”的声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