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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遍这山川大地,看尽这人间万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个人绝望孤独地在这茫茫尘世寻找她。

    只有这亘古不变的山川日月,知道他寻了千年依旧寻而不得的寂寞绝望。知道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是如此一次次心死,一次次绝望,一次次彻骨悲凉之后,如何将养,复又满怀希望。

    她答应过,要嫁他为妻,就一定会做他的妻子,不管前世今生,一定会。

    他足足痛了两千年,等了两千年,寻了两千年,更爱了她两千年。

    寻到她是公元2014年,他在布鲁塞尔美术馆看摄影展,看到一幅摄影作品,拍摄于西安城墙永宁门外,晚霞斜照,残阳如血,她在斑驳沧桑的城墙下,穿着鹅黄色长裙对着镜头甜甜地笑。

    看到这幅摄影作品的刹那,他沉寂千年的心猛地震颤,久久难归平静。

    他端详这幅作品许久许久,视角宏大的构图,又略微逆光,她的面容看得不甚真切,可他就是那么强烈地感知到,是她,真的是她。

    他欣喜得无意言喻,抚着挂在自己胸前的她的玉坠,喃喃低问:“是你,对不对?”

    他各方联系,最终寻得这幅摄影作品的拍摄者,是位意大利摄影师,这是他三年前暑假于西安旅行时拍摄的,仅这一张,再无其他。她的信息,摄影师也不知。

    他立即飞往西安,在西安住了一年,寻了一年,可却如何都未找到她。

    师父说,她不一定会守在长安城。而如今的西安是世界四大文明古都之一,旅游名城,又是暑期,她可能是去旅游也不一定,他只得再设法寻找。

    他的研究方向是——人工智能的分支,图片检索。

    在他美国住处,他的电脑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地运行着。他将她前世的容貌绘成图片,在全世界人口档案中检索匹配度最高的人,可是今生的她跟前世的她,面容有稍许差异。所以,他检索多年,依旧未找到她。

    直到在香城,在香凡寺,他穿过疏落的散生竹看见在银杏古树下,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她。

    他疯了一般跑去追她,在寺庙里里外外、正殿偏殿找了多遍,都未寻得她,他最终停在寺庙正殿外的国槐古树下,他手里握着国槐树下的绳索结成的结,上古无文,结绳记事,而她便是他生命中的结,劫,可他确信他终于等到,她很快便可解他结了千年的结。

    在学校找到她时,她那么近在咫尺,他激动地身体都在细微颤抖。

    容貌是有稍许差异,可神韵气质几乎尽同,他拿了掉落在她发间的紫藤花问她,你知道紫藤的花语是什么吗?

    其实,紫藤的花语是——醉人的恋情;依依的思念。

    是他绵延了两千年的刻骨思念。

    当晚,他美国住所里的电脑永远停止检索,他的手机也永远停止了接受检索结果。

    当晚,他查看了她从小到大所有事迹,包括她的手术病例。

    她生来心脏左心房就不完整,那个洞的位置,正是当年利剑穿刺的地方,洞的大小也正是自她心脏穿刺而过的利剑截面大小。

    他看着那晦涩的德文,医生曾断言活不过十九岁、术后两次紧急抢救、三次下达病危通知单。

    他看得心都在颤,前世的她只活了十九岁,今生的她,一定会活到九十九,不,还要更长。他不会再让遗憾重演,他会护她一生平安周全。

    从回忆中走出的陆令辰,身体正被剧痛阵阵侵袭,他蜷缩着身体,抱紧自己,牙齿打颤,浑身发抖。身体痛得不能自已,可心却那么甜。

    从被陆令辰送回宿舍,心盈快要两天两夜没有陆令辰的消息,打他电话他关机,发微信他不回。他再忙,也有吃饭睡觉的时间呀,跟她发个微信、打个电话,报平安的时间应该还是有的呀。

    怎么不开机?

    心盈越想越担心,整日寝食难安。

    第二天夜里一夜恶梦,第三天凌晨,从恶梦中醒来再也睡不着。

    心盈越担心脑洞越是急速膨胀。他会不会出事了吧?还是他真如妈妈所说,是神秘的冷血杀手?不会真的执行命令去刺杀政.要了吧?

    心盈完全坐不住了,她立即穿好衣服,大步奔跑下楼,打算守在陆令辰房子门口等他回来。

    她刚跑下楼,就见他从晨光熹微中走来,可是仅仅三天未见,曾经那个俊美无双的他怎么面色苍白如蜡,形容枯瘦,像是大病?

    心盈直愣愣地看着他,呆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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