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喊了先皇,别的没了。”她拧起眉,“有点疼,您先放开我……” 那捏住她的力道又是一重,随后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松开了手。 她揉着红了一圈儿的手腕,低头不说话。 他也没叫她搭手,自己垫好引枕坐起来,神色在这昏暗中显得莫测。外面划过一道闪电,刹那照亮了房间,随之雷声轰鸣而响。 宗政想事的时候,喜静,容不得有声,这声惊雷让他回了神。再想继续,她却在旁边不时小嘶一口气,他重新拾起来的思路又断了。 他冷淡地眼神瞥过来时,她还是那样小声嘶气,小小地抗议,小小地报复。 “手。” 宝琢还低着头,装作没听见装了十几秒,在对方的冷气释放下,终于还是服软把腕子放到了他伸出来摊放的手上。 男人的手指有着薄茧,揉着她腕子时,力道均匀,茧子就在这揉压中厮磨着肌肤,产生一股引人触动的电流。 她指头微缩,有些收回的趋势,却被他按住了。 她稍抬头,悄然觑他,“……不疼了。” 可能是力道重了一点,她低声吸了口气,再抬眼,就看见他一眼瞟来,似笑非笑。 宝琢干脆闭上了嘴,可没多久,又想起他发噩梦的样子,忍不住轻声问:“陛下,常常如此?” 宗政还是那样看似漫不经心,又耐心地给她揉着腕子,闻言更没有停下,不过是漠声道:“你可知宫里的问题,有些该问,有些不该问。” 像是一个警醒。 “那关心陛下的问题,该问还是不该问?”她看向他漆黑的眼睛。 “这个问题没有该不该,只有敢不敢。”他低沉地声音像一柄尖刀,割开最鲜血淋漓的事实,“窥伺帝踪,妄测帝心,你一个乌戎人——不怕?” 一刹那,宝琢的心情像一碗水泼进了油锅里,炸开了! 给他读了那么久的书,她发烧时他照顾,她扭了脚他肯背,以为总有一段革命感情。谁知对于帝王来说,待你再好,他真正看在眼里的,永远是政治立场。你在他眼里连个寻常人都算不上,而是贴了标签的乌戎人! 怪不得草原的那段经历他忘了。原主心心念念,未必就是人家想记得的。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回她使劲抽回了手,撑着地要站起来,语气还有些恨恨,“就是想关心你,不领情就算了……”她倒直白。 谁知才起身,站都还没站稳,突然腰间一股力道袭来,整个人天旋地转,就被压在了床榻上! 失重感让她心脏跳快了几拍。 “朕也不过是问了你一个问题——”他脸庞靠近,气息与她相萦,“脾气就这么大?” 她躲了一下,声音里七分气恼三分使性儿,把反话体现得淋漓尽致,“我一个乌戎人,怕死了,要赶紧逃。” 宗政低声笑起来。 还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笑,最开怀的时候,也不过是勾勾嘴角。他笑时的声线格外醇和,平时是冷冽的,像冬日树梢结得那一层薄霜,这会儿,就是午夜的黑咖啡,苦苦的,却醇味无限。 她天马行空的想着。 他见她在这个时刻晃神儿,虽觉得有趣,却不再笑了。他侧身把人抱到怀里来,许是惊梦醒来,格外有倾诉的欲望。 “朕做太子的时候就落下这个毛病了,常常睡不着,即使睡着了,多半也要被噩梦惊醒。”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