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神听着,不由慢慢松开掌心。胥筠的手掌却狠狠蜷起,凉声问:“有活口吗?” “有一个。” “带过来。” 胥筠的手下应一声,不多时,押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出来。 看到那张盖着血污的脸时,我几乎晕倒。 胥筠也很惊诧,眉心旋即紧皱:“怎会是你?” 紧身的夜行服上满是血迹,却不妨将女子曼妙的身姿勾勒出来。她眉宇间透出的狠劲看上去像红拂、像越女、像聂隐娘,就是不像眉如素。 我怔怔看着她,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如素淡漠地扫过胥筠,把目光转到我身上,冷冷笑开:“他刚被关起来,你就迫不及待同别人双宿双栖了,真是对得起他!” 她的眼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怨毒。 艾鸣照着她的小腹打了一拳,“嘴巴放干净点!” 伤重的女子闷哼一声,身子虾子一样弯下去。 “住手!”我被如素的冷笑刺得心里发寒,转头对胥筠道:“这个人我保下了,我要把她带回容宸宫。” “这不可能。”胥筠摇头,“我要审她,问出逃犯的下落。” “做梦!”如素抬脸冷笑:“只要他从这里逃出去,你就再也抓不住他了。胥大人,你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 艾鸣照着如素流血的肩膀又是一拳。 我凶狠地瞪过去,口气不善:“如胥大人所见,她这个样子,什么也不会说,你把她带走,无非是让她死前多受些折磨!我知道,你不会忍心如此。” “事关重大,复尘没法做主。” “不是说刑部的事不归你管吗?” 胥筠脸色微一变换,我接着道:“如果没记错,目前本宫还是皇后娘娘,而云靖还只是亲王——没错吧?有什么事,让云靖自己来找我。人,我要定了。” 胥筠沉默一番,轻轻说了一声“是”,看起来没有很为难的样子。倒是他的手下急了:“公子不可,这——” “还有,”我截断此人的话,“以后选下属便要方唐那般的,否则一个照管不到,小心坏了你胥公子的名声!” 胥筠应一声,嘴边竟似露出笑意。 如素伤重,经不起路上奔波,在颠簸的马车里昏了过去。回宫后,我立刻着人给如素清洗伤口。 秋水这段时间已被接二连三的事变故磨练到处变不惊,二话没问便做起事来。我要了一碗参汤,逼着自己喝下去,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倒下。 尽管这个曾经信以为真的世界,已变得面目全非。 就连那柔弱洒脱,淡然避世的女子,也如那人一样,并非是我以为的面目…… 如素在黄昏时苏醒,当她眼中的薄雾退去,看见头顶床帐,头一句问:“这里是容宸宫?” 我点头。 如素忽地露出少女的微笑,轻柔道:“你知道吗,我好几次梦见自己在容宸宫里醒来,牧舟就在我的身边,对我百般温柔。他唤着我的名字,告诉我,我不画眉的样子很好看……” 我鼻子发酸,“所以,你早就知道他是谁。” “我早就知道,比你早得多。”如素挣扎着想要坐起,我伸手扶她,被冷漠地推开。 她咬牙慢慢站起来,举目四顾,凄凉一笑:“没了牧舟的容宸宫,也没什么了不起。” 一句说罢,她吐出一口鲜血,再度昏倒在我怀里。 碍于如素的身份,不会有太医来医治,只能自行抓药在宫里煎煮。如素肩膀处的伤口最深,血一直止不住,整整一夜过去,她依旧没醒。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