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碧桐轩的门,我的脸色便沉下来,问迢儿:“寿宴之前我已明令各处管好自已的宠物,事关重大,是从哪里跑出的狗来?还发了犬疯,差点伤了王后!” 迢儿亦是眉头紧锁,“宫中养着狗的只有沨溟宫的暄嫔、洗辰殿的上官美人和文杏馆的阮美人,我一时也说不准是不是这三处的……刚刚小路回话,皇上的意思,即使岱王不怪罪,此事也要察一察。” “皇上现在在哪?” “刚才虫公公过来,皇上回了霖顺宫,道娘娘辛劳多日,让娘娘好生歇息,莫要多思多虑,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本以为今日宴罢,明日梁袖与李弈城各自回程,便可松下一口气,可眼下无端生出此事,我如何等得到明日? 哎,残夜难歇。 我疲惫叹一声,对迢儿道:“这件事拖不得,你去三处查访查访,注意不要吓着她们。” “小姐,此刻夜已深了……” 我捏捏眉心,“去吧。” 未想迢儿动作神速,我才回宫洗漱宽衣,头饰卸至一半,她便回来了。 “这么快?”看她神色焦急,我的心不由提起,“可是查出什么了?” “是!不是……哎呀,小姐,我刚刚听到银筝公主在雪里亭与未国的太子吵起来了!” “你说什么?”我霍的站起,“这两个冤家怎么碰到了一处!咦,雪里亭偏僻,你怎会在那里遇见?” “小姐忘了,文杏馆就在亭子附近,我打文杏馆出来,隐隐听见公主的叫嚷声。您也知道公主嗓门大得很,虽隔着远,没有看见太子殿下,但听公主话里的意思,八九不离十。我不敢近前,所以急忙回来,小姐,快拿个主意啊!” 迢儿竹筒倒豆子说了一堆,我听得脑仁发疼。晚宴时这两人已经结下梁子,银筝又是一点亏不肯吃的主儿,要是再闹起来可怎么好? “小姐,要么去告诉皇上吧!” “不许惊扰皇上。”他这一日应酬下来,还不知怎样疲乏呢。我随便找了件家常衣服穿上,一面命秋水找来斗蓬,一面命迢儿备好轿辇。 待要出去时,秋水急道:“娘娘的发钗还未戴上呢!” 火烧眉毛顾不得,我三两下扯掉发间钗环,匆匆出了宫殿。 更深霜重,行了一刻才发觉风萧夜凉,我拢紧斗蓬,让抬辇的人在雪里亭外停下。 迢儿不放心我独自进去,我道这种事人多了反而不妥,让她们在原地等着。 亭中冷香扑鼻,梅林开得盛壮,枝桠掩映不见人影。我顺着小路行了几步,没听见什么响动,疑惑他们是否已经回去了,前面突然传出男子的说话声。 “乐不思蜀?我不太喜欢这个词,倒不如说是得陇望蜀……” “有胃口是好事,就怕你吃不下去……” 离得太远,零星片语听不真切。我不自觉走近几步,话声戛然而止。 却见一人背立前方树下,身上墨裘点衬梅花,分外显眼。 李弈城? 我之前一心担忧银筝,只身一个探入花林深处,此时始知后怕。犹豫着进退,不防冷风乍起,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糟了…… “可是皇后?”低沉的声音再熟稔不过。 我不可置信地绕到前去,果真看见想象中那张脸,摇头惊叹:“牧舟,怎么竟是你?!” 司徒鄞看起来一派悠闲之姿,淡笑着抚上我的头发,“走得这么急,发饰也不及戴?” “听说银筝在这里与太子起了争执,所以赶过来看一看。” 司徒鄞眉头轻动,“银筝?并没见她啊。” 我迟疑地问:“你刚刚与太子在这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