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明知我说的是谁!” 语兰捏紧了拳,重重道,“你早就知道了秦公子就是萧大哥,你根本就是故意设计那一出戏给皇兄看,你故意要置他于死地,对不对?” “本宫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那连这个你也不知吗!” 一张染着血的白绢被重重丢到梳妆镜前,女子低吼道,“杀手月影,这是你的卖命文契,你还记得吗?” “你可知他失踪的这些日子去了哪里,你可知这个东西他是如何才能替你拿回来的,你可知他身上的伤究竟有多少处?!你的仇家请来的杀手,一共二百零八人!你可知他们在树林中设下了多少的陷阱埋伏,你又可知那些手段有多残忍多卑劣?哥舒瑀找到他时,他甚至在被野狼围攻!若是再晚一步,再晚一步......” 她哽咽,几欲说不下去。 若是再晚一步,她甚至不敢想象。 “他在萧府只躺了一天,连十二个时辰都不满,便不顾一切跑来见你。可你又做了什么?你是怎么忍心,你究竟是如何忍心的?” 那些鲜血淋漓的指控,毫不留情的判决,在他本已千疮百孔心上又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无论用多好的药,也再也愈合不了。 瑾苏不语,只是闭了闭眼,听她继续道,“就算从前是他伤害你,负了你,可都过了这么多年,他心里的苦你不知,他要赎的罪也早就够了,你难道当真要如此决绝,一点情面都不留吗?” “本宫很奇怪,你到底是以何身份在说这些话。” 女子转过头来,笑的嘲讽,“讲情面,你是皇上的亲妹,而本宫是你的皇嫂。至于萧望,他又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能让你不顾你亲生兄长的心情,在此不遗余力的帮助一个外人?” 语兰看着她精致而淡漠的眉眼,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江都晋王府初遇时,那个巧笑眉兮的清丽少女,她穿着白色长裙,躲在萧望身后,被皇兄调戏的鼻尖通红。 她只是觉得难过,更觉得惋惜,曾经那个热情良善,美好的像精灵一般的人儿竟已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冷清,不折手段,残忍的令人生惧。 “我的确没有资格说些什么。” 顿了顿,她低喃出声,“可你根本就不爱皇兄,不是么?我不忍见他守着一个可能倾尽一生也等不到的人痛苦下去,我更不忍心,你就这样折磨自己一辈子。” “放下吧,好不好?”语兰握紧了她的手,恳求道,“你去求皇兄,让他放了萧大哥,你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别在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掌心是温热的粘稠,语兰低下头去,竟见那女子玉白的手上竟有鲜血在缓缓流淌,染红了她白色的裙摆。 “皇嫂?” 语兰大惊,才见一支锋利的钗竟是被她紧紧捏在手中,她用力极大,甚至那钗,竟已穿透了半个手掌。 女子的脸色惨白,唇上毫无血色。 语兰的眼眶突然就酸涩的厉害。 她想她懂了,她竟是用这种方法,她竟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来维持那淡漠的情绪!其实她是在意的,她根本比谁都在意,是不是? “你,你痛不痛?”她的声音慌乱的厉害,“我,我去叫御医来给你包扎。” 可刚迈开腿,身后便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女子手中攥着那张白绢,一下一下的咳,鲜红的血,染透了那抹白色,一滴滴砸在地上。 “瑾苏!” 语兰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颤的厉害,冰凉的手慢慢拍着她的背,良久良久,女子才止住了咳声。 “为何会这样?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做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瑾苏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目光空洞一片。 她突然就很想笑,她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大奸之徒,否则这辈子,上天为何从来都不肯善待她呢? “我知道这样做很残忍,我知道他一定会很伤心很痛苦,可我没办法,我......” 活不长了啊...... 语兰腕上的珠链掉落在地,瞳孔,溢满了震惊。 ☆、第七章 铜面 夜已极深。 长长的路上,只有一匹马车在以极快的速度行驶着。 一轮残月透过厚重的帘布映在女子苍白的有些病态的精致面容上,纤细的手指向上,触上那倚靠在一旁椅背上已陷入了沉睡的男子耳后,慢慢撕下那张□□。 没有人知道,这张面容,这个男人,她想念的几欲发狂。 瑾苏的指尖轻颤,一寸寸,缓缓抚过男人的薄唇,鼻梁......最后,落在他眼角细细的纹路之上。 他老了...... 他不过而立之年,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啊,怎会苍老到连两鬓都已生了华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