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看了眼薛太妃,又看了看其他太妃,只见她们虽面色各异,但一个个却看天看地就不看他,也不提出异议,说明她们已经默认了张茜的选择,不准备再加以阻拦了。 “好。” 刘凌有些哽咽地伸出手,牵住了张太妃。 宽恕是一种人间至善的东西,这种美好的事物,永不会消逝。而冷宫里的太妃们,总是在不停的让他感受到她们的伟大之处。 他想,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敢站在这里苦苦哀求的原因吧。 赵太妃说的没错,他是在欺负她们,因为他站在这里,说出自己的理由时,他就已经知道她们会心软。 因为,她们都是真正让男人都羞愧的、当之无愧的…… ——君子。 *** 紫宸殿外。 “你们绝不觉得孟太医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焦躁?” 在偏殿里煎着药的药童悄悄问着身边的小药童。 “你也发现了?” 另一个药童窃窃私语。 “刚刚我问碎掉的药碗是不是要收回来,问了三次他才回答我。” “你说,陛下是不是……” 药童面露惶恐之色。 是不是快不行了? “不要乱说,小心太医们听到了,拔了你的舌头!” 两个药童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看向屋子里正在辩证八物方的太医们。 “你说什么?皇帝让一个女人来治病?真是荒唐!” 方太医难以接受地低吼。 “而且还是后宫里的女人!” “不是后宫里的女人,是冷宫里的。” 孟太医像是随便纠正错误一般冷然地说道。 “那有什么区别!都是女人!” 方太医冷哼。 ‘当然有区别!’ 孟太医捏了捏拳头。 “姓张,又在宫中,应该是前任太医令的女儿,当年也是素有名声,被称之为女扁鹊的那位。”陈太医对这位杏林里少有的女医还有印象。“当年被太后看重了她的医术,召到宫中,替后宫妃嫔们调理身子的。” “看妇人病的?那更荒谬了!”方太医已经不能用气急来形容,他扭头看向孟太医:“孟御医,您是太医令,又历经两朝,应当知道张家那位医术如何吧?” 孟太医磨着墨的手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摇头:“不知道,我和张家关系素来不好。” 一旁另外几位老太医连忙向方太医打着眼色,孟太医和张家一门不太对付在宫里已经不是秘密,听说先帝时张家似乎排挤过刚刚进太医院的孟太医,让他几乎整个先帝时期都只是个没有得到重用的小医官而已。 此时说起这个,岂不是挑拨? “那您更应该劝阻陛下,不要任用可疑之人!李明东当时也是信誓旦旦,结果呢?丢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们!” 方太医一拍案几。 “这简直是荒谬!” “我出去透透气,熏了一天的药味,有些犯困。” 孟太医终于有些难忍地丢下纸笔,不在掩饰自己想要出去的心情。 “少陪!” 孟太医一出去,剩下满屋子的太医们面面相觑,齐齐埋怨起方太医多事来。 皇帝要用什么人,原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太医管得到的,就算他再气愤又有什么用?气愤管用的话,李明东那种人也不会得势了! 孟太医出了偏殿,自然有进进出出的太医院医官和其他宫人对他侧目,然而他就像是一座雕像一般,将面朝向紫宸殿入口的方向,几乎站成了永恒。 孟太医有一个亲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医官,拐弯抹角的和孟太医也算是同乡关系,旁人都怕孟太医冷面冷心,唯有他敢和他打趣,见着孟太医站在门口发呆,忍不住关切地靠了过去。 “太医令,可是在烦躁陛下的病情?” 李医官故作轻松地开口问道。 “你觉得我现在看上去如何?” 孟太医见他过来,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医官被问的一怔,上下扫了他两眼。 “太医令还是一如既往地……” 他骚了骚脸,想了半天,想出一个词儿来。 “……稳重?” 果然还是太严肃了吗? 孟太医有些头疼地摸了摸脸颊酒窝的位置,努力挤了挤脸。 一旁的医官露出见了鬼的表情,赫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刚刚那是想笑吗?” 他心中狂吼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