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未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为臣已经清醒了。”魏乾对皇帝躬了躬身子,“陛下适才问臣,究竟是战是和,臣的意见,自然是战!” “蛮人生性倔强强硬,且不知变通,这让他们能保持自己的传统上千年不变,也使得他们很难接受外界的一切,加之语言、文化、生活习惯皆不相同,所以更难沟通。” 他侃侃而谈,“不止是对外族如此,他们本族之内,也极少有‘一言九鼎’的情况发生,同族、同胞之间意见不合怒而出手都是常事,要想彻底让对方弄清楚你的意思,只有一个字——‘打’!” “打完了,然后再跟你说清楚,你输在我手上,就得听我的。这便是蛮族人根深蒂固的习俗。” “荆州蛮受楚文化影响颇深,文字、习惯已经和汉人无异,依旧保持着这样的习性,其他诸蛮部族如何,众位可想而知。陛下若想先以抚为主,那是没有用的,此时已经造反的蛮人,不会接受任何安抚,也听不进去任何言论。反倒让蛮人们以为朝廷怕了他们,激起的血气更盛。” 魏乾对此似乎感触很深。 “但如果你打赢了他们,还对他们抱有该有的敬重和优待,这些直性子的蛮子就会从此心甘情愿的拜服与你,对你敬如天神。”他顿了顿,“当然,虽然要赢,却要赢得漂亮,大获全胜,且不能引起太多的杀戮,否则哪怕你再怎么优待他们,他们也会存着血仇之心,就如对待荆州蛮一般……” “听起来,对蛮族用兵的方法,和对其他地方用兵也没有什么不同。”御史台一位御史不以为然道:“这不都是废话么!” “正因为他们坚守传统和信义,又是一根筋,所以一旦他们对你信服,可能是世世代代都矢志不移。” 魏乾的眼神十分坚定,“昔年大汉代楚而起,楚国三壁皆失,各郡各府闻风而降,大汉得了大半的天下,唯有南壁这些蛮族依旧奉楚国为主,战至十不存一,最后躲入深山之中,血脉才得以保存。” “即便如此,这些蛮部在日后数百年中都不奉篡楚者为君,直到汉末大乱,他们甚至还起兵跟着反汉,打的是‘为主复仇’的名义,可见他们的忠诚和恒心。” “诸位同僚可能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头脑僵化的傻子,但臣要说的是,正是因为他们这种性格,东南的蛮族生事决不可姑息。我代国历来对这些异族都十分宽厚,如果这次南蛮的事情处理的漂亮,一劳永逸也许不太可能,但数代之内不起争端却是可能的。” 魏乾看着刘未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乘胜追击:“此外,商人最是敏锐,我国缺粮,连朝廷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他们却能另辟蹊径。虽说现在起了大乱,但未必不是给我们一种启发,南方大片土地空旷无人耕种,等安定下来,或迁罪户去安置,或给予政策鼓励迁徙,说不定可解粮荒。” “好一个魏典客,果然是思维敏捷,头脑清醒!”刘未听得最后一句,重展笑颜,“鸿胪寺有你这等人才,何愁蛮族不定!” 魏乾被这么一夸,竟似有些心中不安,他平日里善言,此时却茫然地像是个孩子,呐呐着连客气的话都憋不出来。 但刘未最喜欢这种看似精明实际上没什么花花心思的,于是乎对这魏乾大为欣赏,不但赐了锦衣玉帛,还给了他在蛮族事务上入宫参赞的权利。 这便是等于御前行走了,大大的美差,足称得上是一步登天。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在讨论这仗怎么打,派谁去打,发多少兵。按照魏乾和几个了解蛮族事务的官员的说法,这仗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赢得争取人心,不但不能多生杀戮,还得做好安抚工作。 朝中多年不打仗了,京中荣养的武官皆是宿将,但年纪已经老迈,经验是有的,论起兵法和大局也是头头是道,但现在到那山高水远的地方领军,未免有些鞭长莫及,体力不支。 而南方驻军的各地守将虽正在身强力壮之年,可要想打的漂亮,还是在那种穷山恶水之间,能力又都差了点。 一时间,刚刚决定是打是和的事情,反倒变成一件简单的事了。 更重要的是,这领军之人不但得有能,还必须有德,对待异族不能抱有成见,否则若打起仗来把蛮部当做猪狗,结下了不解之恨,就算时候再好好安抚,也是无力回天。 刘未的生性多疑在这时候又表现了出来。 事关军权,现在是在方党全面发难的时候,京官推荐的所有人选刘未都不置可否,生怕被方党钻了空子,掌握住一支军队,日后有力发难,然而地方上的守军刘未既不熟悉又不能肯定能力,左看右看之后,竟定不下人选。 皇帝定不下人选,百官们就轮流推荐,兵部也好、军中武官也罢,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想着夺下这个主将之位。 天下承平已久,武将们无仗可打,都恨不得以一战立下威名,更进一步。 武将们不似文臣,晋升更加艰难,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