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太玄真人所言,你说什么“平衡”、“以防来年虫灾”之类的话,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是一句听不懂也听不进去的,他们只知道田鼠肥硕可以加餐。 可太玄真人以天师之身说出“报应”的句子,这些百姓果然忌惮,一个个松了手,那些田鼠掉落在地上,顾不得被烟熏得歪歪倒倒,掉下地用爬的都要跑离人群。 有几个对报应不以为然的年轻人,待看到那些田鼠连眼睛都睁不开却往地洞里跑,最后叼出几只眼见活不成的小田鼠来,心中也莫名一软,叹了口气,随它们离开了。 “无量天尊。贫道不知道是造孽了,还是积了德……” 太玄真人念了句道号,垂下眼眸。 ‘有报应去找小师叔,是他让我指点百姓找田鼠洞的,无量天尊,我可是个积德的好道人!’ 田鼠都跑干净了后,一群百姓跪倒在田中,用手臂掏,用棍子捅,终于掏出了许多种子,一个个保存良好,饱满无比,几个年老的农人当场就捧着粮籽跪倒了下去,对着太玄真人一行人嘭嘭嘭地磕头。 眼泪爬满了他们满是皱纹的脸,他们的手掌上、脸上都是脏污的泥土,可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这种光芒晃得站在田埂上,连脚都没有踩一下田间土的官员们,脸皮竟有些发紧。 饶是太玄真人老脸皮厚,见到这么大年纪的人对自己磕头还是避让了下,露出身后真正提出建议的张守静来。 这个少年如今已经有十五岁了,三年的宫中生活早已经让他变得稳重而机变,可来到乡野间,他几乎都是抿着唇一言不发的。 和宫里的生活比起来,这些百姓实在太辛苦了。 “不要这样,万物俱与天斗,只要有希望,明年他们就又能高高兴兴地全家人生活在一起。”太玄真人拍了拍张守静的肩膀,“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回泰山去了。” 张守静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又扭头望向共工渠的方向。 今年春季雨水这么多,不知道夏天洪水会不会泛滥,朝廷会不会安排人修理河工。这些百姓并没有想着靠京中的赈抚,而是希望用自己的力量重建家园,都是真正值得尊敬的人,如果一场大水…… “真人,你确定往京中的文书里写了共工渠的事情吗?”张守静放心不下,又问了一遍。 “放心,放心,老道不会耽误事的!” 接下来的一整天,太玄真人就领着张守静在田间地头到处寻找田鼠洞的踪迹,就算这样做弄的到处鸡飞狗跳,但还是成功找到了不少粮籽,到处都是欢声一片,泰山下的百姓们人人称颂着三清四帝的名字,将太玄真人更是视作天人一般。 回程的路上,鸿胪寺崇玄署那些管理天下道士、僧人的官员们对太玄真人满脸都是敬畏之色,就连一路上频频想要复命回京的禁中侍卫都对太玄真人越发恭敬了起来。 “太玄真人,您是如何知道从京中到宋州的捷径的?那条路如果修了官道,可以将送信的时间加快两天,实在是天大的功劳!” 一位官员实在难掩好奇,忍不住询问出声。 说到一出京就转走的那条捷径,太玄真人就忍不住龇牙咧嘴,屁股上和大腿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像他这样的年纪,若不是念着天下苍生,打死他也不走那条路,实在是太折磨了…… “我少时曾经是一游侠儿,跟着同伴游走山林平原,好生快活。那条道,就是我当年知道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道上杂草丛生,又有乱石碎片,远没有当年那么好走……” 太玄真人抚了抚须,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还游侠儿,是地痞无赖或是满山林里躲债吧?” 一旁的张守静悄悄翻了个白眼。 听到“游侠”之名,几个侍卫顿时提起了兴趣,开始追问当年。太玄真人年轻时什么都做过,贩过布,做过打手,当过游侠,设骗局自卖自身再跑之,可谓是人生经验丰富,那些真正的游侠当然也是打过交道的,当下就开始了神侃。 “若说游侠,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昔年最有名的,乃是一剑侠一狂客。剑侠是幽州章柳公,狂客是陇右萧无名,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