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后山上传来乐声,箫声缥缈,遥遥从葱郁苍苍的山腰飘下,如仙人奏乐。 沈清慧知道郎君们都在后山的书房里,便猜得是他们,扭头就喜着问沈清舟道:“舟姐儿,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沈清舟道:“《春江花月夜》。” 沈清月凝神听去,虽然是一首绵绵舒缓的曲子,山上的郎君却奏得很疏阔不羁,想来此人也是豪放大方之人。 姐妹几个正听着,水榭里来了人,暖阁里的姑娘像是也被乐声吸引,跑来听箫。 谢君娴身边的姑娘道:“好像是箫声。是谁在吹箫?” 胡小娘子也在,她对忠勇侯府里的人比这些姑娘都熟悉,便柔声道:“不是哥哥们,应当是客人。” 郡主的儿子,没有会吹箫的。 众人便奇了,是谁在吹箫。 箫声依旧不断,有人让提议说山上有箫,山下不如奏琴,合一合这箫声。 谢君娴琴技好,有她在,谁也不敢越过她去丢丑,旁人自然闹着要推了她去弹琴。 谢君娴却笑着摇头,道:“可不巧这曲子我生疏了,唯恐失了颜面,叫人家笑话。” 旁人不免遗憾。 谢君娴微微一笑,望着山腰上……她们不知道,她却知道,会吹箫,又敢在这么人面前吹箫的,也只有舒阁老的嫡三外孙,舒良衡。 舒家拒了和永恩伯府的亲事,谢君娴虽说心里很是不舒服,但她现在该在意的不是舒良衡,所以她不会主动沾上和舒三有关的事儿,省得叫人说闲话。 不知谁说了一句:“沈四姑娘,素问令尊令慈‘琴瑟和鸣’,想来你也是也奏琴的?” 沈清舟面颊微红,没敢说谎,谦虚道:“粗通一些。” 有人笑道:“左右今日是来宴饮做客,倒不拘束什么,你且弹奏一曲,合一合他们,好不好?” 沈清月朝沈清舟点了点头,光天化日,不至于越矩,图个乐子也无不可。 沈清舟便走到琴前,坐下拨弄几下琴弦,调试了音,便抬手奏了。 她的琴技本身很好,这曲子又是她熟悉的,不过跟了一小段,便合上了,琴声悠悠,传去山上,两两相合,很有意境,一曲下来,妙味无穷。 沈清舟奏完了琴,起身朝众人福身,声音柔婉却不怯懦地道:“献丑了。” 世家大族的姑娘们,都很知书达理,笑吟吟道:“哪里献丑,弹得很好!” 谢君娴亦评了一句:“不光弹得好,合得 也好,可见不仅是勤学苦练,还是有天赋之人。” 能合箫声,和谐而不抢节奏,也不拖拉,像沈清舟这么大的年纪,除了天赋,没有更好的解释。 沈清舟脸色更红了,浅笑谢过。 沈清月淡淡地瞧了谢君娴一眼,谢君娴很当得起伯爵之女的名头,端方大气,前一世谢君娴在灯节夜里名震京师,不久之后就嫁了出去,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嫁得十分低调,她这样名气大的人,竟没什么风声就嫁了。谢君娴嫁了人之后,京中彻底没了她的消息。六年之后,永恩伯府便抄了家,谢君娴的下场,沈清月也不大记得了。 山上的箫声停止了一阵子,小娘子们在水榭里略坐了一会儿,就要回暖阁里去,因为她们知道,小郎君们要来了。 果不其然,谢君娴才起身走到水榭门口,忠勇侯府世子爷领着好些男客,往花厅里去,他瞧见水榭里有人,还有他义妹也在,便要走过来见一见胡小娘子和其他客人。 世子爷年近三十,嘴上横着一条胡子,生得最稳重,走在最前面,领了人过去瞧胡小娘子。 胡小娘子与他问安,介绍了身旁的几位姑娘。 世子爷粗粗见过众人,一旁的姑娘们也都朝爷们人行礼。 舒良衡从后边冒出来,他长的眉目清秀,走到前边儿问:“方才是谁山下以琴合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