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狠心地摇摇头,道:“不行!” 周学谦呆呆地点了点头,挑帘出去了。 周夫人伏在桌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夫人累了,待心腹妈妈进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肿得不像样子了。 夜里,周夫人草草吃过一餐饭,她的心腹妈妈进来小声禀道:“夫人,郎君今夜没有用饭。” 周夫人叹了口气,道:“罢了,随他去吧,我都没有胃口用膳,更何况他。”她又绞着帕子道:“早知道有这样的孽缘,我就不带他上京了,早早地应下台州府那一门亲事就好了。他便是为了信义,也不会对月姐儿动了念头。” 那妈妈宽慰道:“事情都发生了,夫人别再忧心了,郎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等他缓两日就好了。” 周夫人朝着周学谦住的院子看了一眼,眼神空虚而无助地道:“但愿吧……” 次日,周夫人醒得很早,周学谦中了举,她还有很多事要忙,一时间便没顾得上他。 待天黑之后,才招来周学谦身边的丫鬟问他今日好不好。 丫鬟摇摇头,道:“郎君今日粒米未进,在屋子里待了一天,不叫奴婢们进去。” 周夫人心口一紧,指甲掐着掌心,仍是绷着脸,道:“知道了,下去好生伺候,别由得他胡来!” 丫鬟走后,周夫人的眼眶就红了,她自言自语地道:“学谦不会就这样跟我拧巴下去罢!” 妈妈答话道:“许是没有胃口,要是夫人不放心,这会子带了粥去瞧瞧郎君?” 周夫人摇头道:“不行,他最知道我拿他没有法子。他小的时候受老爷打罚,便来我这儿躲打,躲得多了,长大也不大怕我了,我要是这回再心软,给了他盼头,等他回了台州府,老爷不打死才怪。老爷的脾气你也知道的,这样大的事儿,我拦不住他。” 妈妈默然。 周夫人没有办法,只好勉强睡了,浅浅地睡了一觉,早上洗漱完了就问周学谦怎么样了。 丫鬟过来回话说,周学谦还是昨儿那样,不叫人进屋,有人敲门,他就扔东西砸门,不耐烦得很。 周夫人又难过又庆幸,还能砸门,那就是还有力气,饿一日还不至于饿坏,她想着,今日周学谦总该要进食了,她吩咐了厨房备一些好入口的粥,不要大油大荤的东西。 但她没想到的是,周学谦又是一整日都没吃。 周夫人心都要跳出来了,到底还是忍住了,她这个夜里,根本就没有睡着。 次日醒来,周夫人一睁眼就问:“学谦吃东西了没有?” 妈妈为难地摇摇头,道:“没有,也没有喝水。” 周夫人撑不住了,她匆匆忙忙地穿好衣裳,着丫鬟随便梳了个圆髻,簪子都没戴一根,素着面就去了周学谦院子里。 她着人敲门,周学谦在房间里半点动静都没有,丫鬟们都吓傻了,面色煞白地解释道:“昨天夜里郎君房里还有动静的……” 周夫人顾不得许多,她喊了粗使婆子进来撞门,好半天才打开门,她跑进去一看,周学谦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承尘,像是活着,却半点生气都没有。 周夫人身边的妈妈见周学谦半条命都丢了的样子,立刻打发了丫鬟出去,叫厨房备好粥送过来。 周学谦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眨一下眼睛。 周夫人心如刀割,她趴在周学谦身上嚎啕大哭,捶着床道:“学谦……你是要娘的命啊!你不吃不喝,娘也陪着你不吃不喝,娘不能拦你去死,娘就陪着你死!” 周学谦发干的嘴唇,动了动,他几日都没有开口,一张口声音便喑哑的厉害:“儿子不是不吃,是实在吃不下,咽不下去。” 周夫人泪眼婆娑,她揪着周学谦的领口,红着眼睛质问道:“那就为了一个女人,就抛弃了父母对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吗?!” 周学谦茫然地扭头看着周夫人,沙哑着声音道:“母亲,儿子突然不知道读书有什么作用了,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娶不到月表妹。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可是父母亲一句话,将来上峰一句话,朝廷一句话,儿子所努力的一切,都有可能化为乌有,儿子读书入仕,还有什么作用?儿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周夫人竟无可辩驳,她真的答不上来,可是这个世上……谁不是这样活着的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