忡忡,刑部尚书上前,低唤他一声:“丞相请留步!” 尚书令张寅成等候其跟上,刑部尚书上前与他并肩而走,似两位老朋友那般低语:“陛下今晨执意平反杨家的谋反案子,追封前太子妃为孝成皇后恐怕与荥国公的支持有关。” “此话何意?” “您莫忘了五年前郭家功高震主,却舍弃西北的兵权换取全家的安稳,可见荥国公是多么有远见之人,他是极懂得顺应陛下的心思的,不论郭家放弃多少兵权也不比效忠陛下,表示自己与陛下统一立场来得安稳不是?” “子嘉的意思是……陛下早有意推翻杨家的案子,荥国公只不过顺应陛下的心思主动铺了台阶等候陛下走下?” “正是如此。” “可郭家与我张家一同辅佐太子,那郭家唯一的女儿还坐在东宫里,身为太子妃,她就是未来的皇后,郭家何必与我张家为敌?” 刑部尚书沉吟不答,许久之后才道:“季允应该仔细回忆十几年前的案子,可还有哪些纰漏,省得一番追查下来……引火烧身。” “十几年前的事情,死的人骨头都化成灰了,能有什么纰漏?” 刑部尚书毕竟比较谨慎,他年少时期入张家做公子陪读,是张寅成的同窗,又获张老丞相提拔才走到如今的位置,对张家非常感激。他想了想道:“那个孩子……” “你说大皇子?”张寅成眯眼。 可这时忽然有人走来朝他们打招呼:“二位阁老心情好,下了朝还在此处闲聊公务实在令晚生钦佩,然而二老的午膳可有着落了?听闻九香楼新进一种菜品,都是新鲜海货,食客趋之若鹜,过了午时可就难有了,二老可打算随晚生到九香楼一聚?” 来着正是御史中丞,延熙十二年进士,当时的他不过十八岁,如今入朝短短五年已至御史中丞之位,实在是年轻有为,极获陛下青眼相向的寒门庶子之典范! 刑部尚书笑呵呵:“裴中丞年轻潇洒,无妻儿束缚自可随意快活,我们不同,我们都是要要做古的人了,还是回家吃闲饭陪陪妻女吧!” 裴彦辰英俊的脸露出狡黠的笑:“二老正直壮年,朝中之事还劳二位分忧,岂能轻易作古?不过再繁忙也不可忘了享受当下啊,人生变化无常,即便再努力也不抵后人的评语,正如那杨家,十几年前是逆臣贼子,十几年后便获得平反了,当真世事难料,不如享受当下二老说是不是?” 刑部尚书呵呵一笑:“想不到裴大人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深的感悟。” “过奖了过奖了,既然二老对海货不感兴趣,晚生便告辞了!” 等裴彦辰一走,丞相立即暗骂:“竖子小儿,毛都没长齐也敢在老夫面前打暗语!” 刑部尚书却沉着脸叮嘱:“你要小心!” 丞相黑脸不语,这位御史台的二把手,寒门出身又年纪轻轻便爬到这个位置,必然有两把刷子,如今裴彦辰正配合大理寺侦查当年杨家谋反的案子,他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与刑部尚书告别之后,丞相又沈着脸走出承天门。十八年前的事情浮现心头…… 当年陛下为储君,身旁有两位平起平坐的妃子,一位是他为寿王之时娶的原配杨氏,一位是在张家拥护下登上储君之位娶的张家嫡女张氏。先皇病薨,今上继位,朝中议起册后之事,在原配杨氏及贵女张氏之间争论不休,后来杨家传出了与当年谋反的东吴王有所牵扯,满门抄斩,杨氏亦自尽于东宫,张氏得以顺利登上皇后宝位。 十几年来陛下对张家的提携拥护恩情心存感激,也绝不提起杨氏的谋反案子,如今他羽翼渐成,帝王的威严已不惧怕张家的权势,却旧事提起将要彻查,于张家而言莫不是一记警钟? 丞相心事沉沉地上了马车,帘子拂动间露出承天门内走来的郭家的族长荥国公,张寅成气从心来,却忍着脾气下马车假惺惺地打招呼:“荥国公为国家之事殚精竭虑,如今才从禁中走来,莫非是从两仪殿奏对而出?” 荥国公虽已头发花白,行动不便,双眼却还睿智灵活,他笑眯眯道:“从禁中走来不假,然而从两仪殿奏对却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能做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