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绿推着齐半灵进了寝房。 她发现房里虽然还算暖和,但是只有一个炭盆,便立马让人再端一个炭盆进来,随后对齐半灵说道:“应姑娘还未赶来大都,奴婢要替她好好监督姑娘,可不能让姑娘这双腿受了寒。” 齐半灵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微微颔首,配合着倚绿躺进了已经暖过褥子的床榻上。 一个小丫鬟端着个炭盆一路小跑进来,摆到离齐半灵床榻五步远的地方,然后轻声说道:“姑娘,太太身边的新竹姐姐来了。” 齐半灵知道这个新竹,她离开大都的时候,新竹就是林幼霞身边的小丫鬟了,没想到过了七年,她还留在林幼霞身边。 新竹专程过来,齐半灵怕林幼霞那边有什么事,忙遣人请新竹进来。 新竹刚刚二十,长相不算出挑,穿戴也都很低调,倒是行止比七年前稳重多了。 她向齐半灵问了个安之后便笑着说道:“奴婢来,是想请二姑娘一个恩典。” 齐半灵点点头让她尽管说,新竹看了倚绿一眼:“当年齐府里伺候的几个姐妹尚有几位还在,想向二姑娘借倚绿姐姐半个时辰叙叙旧。” 她这么说,齐半灵自然答应,倚绿便跟着新竹离开了。 新竹一路领着倚绿到了明瑟馆南边的一个院子,告诉她这是林幼霞的院子,唤作“蹈和馆”,接着就把她带进了正堂。 倚绿早料到新竹找她不止是叙旧那么简单,见到林幼霞和齐浅意都坐在那里等她也不觉得惊讶,屈膝给她们两人请了安。 林幼霞最担心齐半灵的腿,适才一路都不敢问,就怕提起齐半灵的伤心事。 现下齐半灵不在,林幼霞总算能把这几年来家书难以过问的问题诉之于口了:“倚绿,阿娆的腿……当年究竟是怎么伤的?” 倚绿脸色白了白,低声答道:“当年姑娘知道那消息之后,夜里一个人带着银两细软出门想寻他……可那时正值冬季,渭州苦寒无比,还飘着大雪。我们找到姑娘的时候,就发现她倒在一个断崖下,人都陷在雪地里,已经昏迷了……” 林幼霞再也听不下去了,用帕子捂住脸哭得撕心裂肺:“阿娆啊,是娘害了你啊……” 齐浅意也闭上了眼,把头扭到一边迅速抹掉落下的泪。 倚绿红着眼眶咬了咬下唇,顿了一顿,才抬起头,下定决心般接着对林幼霞说道:“太太,那次我们好容易救醒了姑娘,她却似乎变得同以往不一样了。” 林幼霞一下捏紧了帕子,哭得通红的双眼盯着倚绿:“怎么?” 倚绿迟疑地说着:“姑娘她磕到了脑袋……好似忘了过去的某些事。” 第五章 林幼霞和自家长女对视一眼,有些紧张地问道:“忘了过去的某些事?该不会……” 倚绿点点头:“姑娘醒了之后,半点都没提起过那位的事情。刚开始奴婢以为姑娘只是伤心过度不愿提起,后来才惊觉,姑娘好似是忘了许多事,连带着那位和去襄武前一些事。” 就算倚绿没有直说,林幼霞和齐浅意也知道她说的“那位”指的是谁。 林幼霞脸色白了白,只听倚绿接着说道:“奴婢心里害怕,便偷偷去问了为姑娘诊治的大夫,可那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后来姑娘因缘际会结识了来渭州探亲的应姑娘,奴婢便去请教她。应姑娘说,大约姑娘坠崖的时候磕到了脑袋,颅内有淤血,可能会影响记忆,要我们都别提那些她忆不起的事情刺激她。” 整座蹈和馆都安静了下来。 齐浅意轻轻抚了抚林幼霞微微颤抖的手,吩咐倚绿:“你下去和新竹耍一会儿就回去吧,不要被阿娆察觉了。” 倚绿应了是,便退下了。 倚绿一走,林幼霞便反手握住齐浅意的手,急道:“这可怎么是好,他们之间本就有误会,如今阿娆竟忘了这些……原本忘了也就忘了,反倒是好事,可现下……阿娆要进宫了呀!” 齐浅意看着母亲慌乱的样子,蹙了蹙眉心,还是开口安抚道:“事情都过去七年了,或许人家也不记得了。” 这话说出口,齐浅意自己都不信。 果然,林幼霞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你不知道,去岁春天的时候,我琢磨着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