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简单事情,不复杂,别说是他,便是六七岁的孩子也能做。 “大婶,你去忙吧,这里就交给我了。”褚昭钺做了几颗,越发有了把握,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日头已经到了中天,眼见着是午饭时分了:“盛姑娘等会该回来了,肯定肚子饿着呢。” 盛大娘这才恍然惊觉到了饭时,赶紧歇了手:“后生,那就麻烦你了。” 盛芳华还没到家门,就见着了屋顶上冒出的袅袅白烟,空气中夹杂着一种好闻的香味,“是葱花煎鸡蛋!”盛芳华笑了起来,自家阿娘怎么就舍得摊鸡蛋吃了哩,平常她都舍不得,攒着鸡蛋拿到城里去卖,赚到的那些铜板都收了起来:“到时候给你做嫁妆。” 可是……她的那些嫁妆,每次在盛大娘看到可怜人之后,便长着翅膀从放钱的罐子里飞了出去,每次她去摇着罐子听动静时,总能听到那仅剩的几个铜板撞击着陶罐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娘,我回来了。”盛芳华一步踏进了院门,眼睛正好撞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盛姑娘,”褚昭钺想很自然的冲她微笑,可心里却似擂鼓般,嘴角一扯,笑得十分僵硬:“你回来了。” 盛芳华一愣,自己都站在这门口了,不是回来了还是怎么样?面前这阿大怎么这般模样?嘴角扯成那样,肯定是面部神经受损,还没恢复的缘故。她瞥眼看了看褚昭钺面前的那张桌子,那些小罐子排得整整齐齐,似乎有人整理过一般。 “盛姑娘,我做了一些你要的药。”褚昭钺见她的目光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指着那几排小罐子,有几分拘谨:“大婶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放心,我没做错。” 盛芳华点了点头:“嗯,做这药简单。” 给人用的药,一定要注意这药的分量,多一分少一分都会影响药效,可这给鸡吃的就没有这般讲究了,否则她也不会放心让盛大娘来做。 她走到桌子旁边低头看了过去,褚昭钺的心跳得尤其快,他抓起一点玉米粉,再抓了些蒜泥,到醋里蘸了蘸,开始捏丸子。他不敢抬头看盛芳华,两只手指微微的颤抖着,那颗小药丸没有调得太好,捏到一起又散开,他再一捏,又散了。 盛芳华噗嗤一笑,伸手将他手指间那一堆东西拿了过来:“你还没蘸这边的明矾水呢,自然揉不起来。” “啊!”褚昭钺这才忽然想到自己还少了一道工序,有些懊恼,结结巴巴道:“那、那、那些我都蘸了的。” “真的吗?”盛芳华伸手将一个小罐子拿了起来,倒出两丸摊在掌心,凑到鼻子下边闻了闻,这才点头吁了一口气:“嗯,确实,是蘸了明矾水的。” “我记得的,方才、方才……”褚昭钺忽然又结巴了,他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怎么见着盛芳华,他就会蠢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昔日那个京城翩翩公子的潇洒气度,半分全无。 盛芳华嫣然一笑:“没事,你记住就好,做了这么久,胳膊有些酸痛了吧?你且歇着,不要再做了,该好好养伤才是。” “不痛。”褚昭钺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做起药丸来,他不再抬头看盛芳华,暗自吸了一口气,自己要做回昔日的自我,如何能换了个环境便能性情也发生了变化?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看她的脸。 盛芳华也没坚持,刚才接连去了五六户人家,委实也有些累,她将篓子放到一边,撩了下头发,走到厨房门外,弯腰拿着木勺舀了点水,冲洗了下手掌,直起身子来时便看到了那边褚昭钺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盛芳华有几分奇怪,这个在山里捡到的年轻人,目光怎么就这样怪怪的? “没事!”褚昭钺慌忙转过头去,继续开始做药丸。 她的衣裳有些短,一弯腰就露出了后边一小截洁白的后背,她是该给自己换件衣裳了,怎么能穿这样的衣裳出去呢?一想到别的男人也有可能这般看过她的肌肤,褚昭钺便觉得心里有几分燥热,抬头看看天,分明还是三月时分,可那日头却如此毒辣,晒得他额头上汗珠子滴滴的落了下来。 盛芳华瞅着褚昭钺那窘迫的样子,哈哈一笑,这个捡来的阿大可真有意思,看起来该是见过世面的大户人家子弟,有时候看着一副冷峻的样子,拒人千里之外,可偏偏有时候却羞涩得跟一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后生一样。 她想起了褚昭钺今日早上跟她说过的话,那般一本正经,那般认真。虽然说他的话糙了些,理却不糙,是真心实意为她好的,当然,只是他想错了而已。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