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上的口罩似乎没了。 闻姜眯了眯眼睛,从眼缝里看人,斜斜的靠在墙上。 *** 程放进门见到通铺便征求陆时寒的意见:“哥,你睡哪儿?” 陆时寒看着眼前眯起眼睛像是重度近视看不清的女人,嗓音低沉:“让他们先选,我们随意。” 闻姜眯起的眼眸眨了眨:“不用,别客气。” 身为被雇佣者,老王也附和:“我最后。” 一时僵持。 最后是程放觉得这样下去是没完没了且意义不大的让,他自告奋勇地做主替大家安排起来。 司机老王睡在通铺的最南端,程放选了老王北边的铺位,他的北边是陆时寒,再北边是闻姜,和那对夫妻之间隔着一个空位。 *** 这里的铺位很宽。 虽是通铺,但众人的肢体互相接触不到,不会让人觉得别人随时可能侵犯自己的领地。 闻姜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强,但对陌生的不算熟悉的人的气息敏感。 闭目培养睡意近一个小时,闻姜依然清醒。 她数着房间墙壁上挂着的那个钟表发出的规律的运转声。 一秒一秒地数。 没几分钟,闻姜摸到她搁置在枕边的眼镜戴上,视线向南侧一扫,便见陆时寒正盯着房间的天花板,一样没睡着。 这男人先是口罩遮面,且省话少言。 他们还不曾说过任何一句话。 但他和她撑同样的特制的伞,同样的失眠。 路上遇到的这个人,倒是挺适合给她解闷。 闻姜静静地侧身看了陆时寒一刻钟也思索了一刻钟。 最终闻姜还是本着睦邻友好的原则开口:“嗨,睡不着,失眠?” 耳侧的静寂突然被打破,陆时寒侧头,看闻姜一眼。 闻姜略显浮躁:“问你话呢,正常人别人问什么,得回答。” 陆时寒不想生事:“是失眠。” 音色萦绕在夜色间,很低很磁性。 闻姜继续:“想什么想出神?” 夜色很暗,陆时寒眸色更暗,仿她说话:“正常人在别人睡着之后应该安静,不扰人睡眠。” “你教育我?”闻姜微点头,像鸟啄,“可我说我正常了吗?” 陆时寒:“……” 这个女人盯视他,从分铺位那刻起,一直很明目张胆。 似乎连他身上有多少块骨头都在看的过程中数了一遍。 她的视线密密麻麻地织成网,颀长的他身上每一寸都在网内。 即便买奢侈品需要反复看品相,也不过如此。 陆时寒没有立刻回答,闻姜也没强求。 她甚至漫不经心地状似安抚他:“虽然这地儿是荒岭客栈,但没鬼,你放心睡。别脑补恐怖片。” 陆时寒:“……” 他霎时无言以对。 这意思是她善解人意,知道他是因为胆小,因为怕,所以失眠? 陆时寒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难道该发自肺腑地“谢谢”她? * 隔了几秒,闻姜听到了一声低笑。 那声笑碾压着她耳部的神经。 带点儿讥笑的意味,且凉薄。 这个粗暴的男人…… 闻姜没再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