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骗子了。” 加尔文眨了眨眼睛,轻声嘟囔道。 在决定相信里德之后,他的心情却奇异地放松了许多。 他慢慢走回了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他端起茶几上的可乐一口气喝了下去。冰块已经完全融化了,没有气的可乐喝起来像是某种酸酸甜甜的咳嗽药水。 加尔文拿出钱包里那张泛黄的收据递给了里德。 他告诉了对方关于那间餐厅的一切,那里头汉堡夹着的溢满起司饱含肉汁的肉块,在枫糖中闪闪发亮的金色松饼,哦,对了,还有冰可乐。 他告诉他那个酷似霍尔顿医生的背影,以及在一秒钟之类的时空挪移,钱包里夹着的那张发黄的收据。 “……顺便说,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惹上了降临派,一个大麻烦。” 加尔文在最后补充道。 有那么一秒钟他差点把自己在红胡子房子里度过的那个晚上也告诉对方了,他的拳头在无意识中握得紧紧的,指甲深深地掐在手心里。 谢天谢地的是,他的理智在这个时候尚且还能运转,他在最后关头咬住了舌尖,将那个夜晚含糊地带了过去。不过,他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话语里有漏洞,坐在沙发另一头的里德眼神深邃,看上去似乎察觉到了某些端倪。这位诡异而让人忍不住心生防备的神秘主义者眼神里有一种让加尔文神经紧绷的东西,但是当他仔细观察对方时,那对漂亮的绿眼睛里却只有纯净的关切和怜爱。 “你当时很疲惫,而且精神状态相当糟糕。”里德缓慢地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比维吉利更加低沉,是那种适合用来催眠歇斯底里的贵妇人的声音——加尔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他凝望着里德,撇了撇嘴角。 “我想这个不需要你来重复。”他说。 “有两种解释,你可以自行选择其中的一个。”里德并没有在意加尔文带刺的话语,他肃穆而苍白的面孔在这一刻完美地符合了世人对装神弄鬼的神秘主义者的刻板设想,“第一个解释,你当时很有可能已经睡着了……嘿,别露出那种表情,我是说真的。你可能确实进了一间餐厅,在那里你吃了一顿不错的午餐,可乐和松饼中的糖分进入你的血液,让你的血糖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大幅度上升,而这会让你的身体迅速进入困倦状态。考虑到你当时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觉,这种困倦无疑是无法抵挡的!” “但是,你的意志在顽强的抵抗这种困倦,因为你知道在这种毫无防备的环境睡过去只会让你自己陷入到危险中去,你当时已经吓坏了不是吗?在这种对抗下,你的表层意识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陷入了睡眠中,但是你的深层意识,我更喜欢说‘本能’,却支撑着你继续逃亡——实际上你是醒着的,你只是因为太疲倦,忘记了那段时间的事情。不要觉得这种事情很离奇,问问那些正在努力补上一整个学习课外作业的大学生,这很常见。” 加尔文皱了皱眉头,他瞪着里德,视线中的温度再一次下降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可不像是神秘主义者会说出来的。” 里德耸了耸肩:“很多恐怖得让你没法入睡的灵异事件背后都一个让你啼笑皆非的答案。这毕竟是一个科学的时代。” 加尔文差点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好吧,那么你可以告诉我第二个解释是什么了。” 他并不期待地开口问道——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并不喜欢里德的解释,因为这简直让他的慌乱显得格外可笑。顺便说,里德在他心目中愈发地像是一个不入流的花言巧语者,一个拙劣的骗子。 真是奇怪,为什么他会相信这个人呢?加尔文听到自己心中的那个声音无奈地质问自己。 加尔文没法给那个理智的自己一个答案。 大概是因为里德的身上确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牵引着他的神经吧……加尔文的直觉告诉他,里德的真实面目始终没有展现出来,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被掩饰得很深的气息。加尔文总觉得他是危险的,但是另一面,他也可以察觉出里德对他的那种深沉的守护之心。 就像是狂信徒对他的神一样——盲目,灼热,失去理智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