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皇帝做,说得好听,是叫我们与北燕修好;说得不好听……” 杨寄把当时的情形、庾含章的话、叱罗杜文的话,前后连起来一想,终于明白过来:说得不好听,就是建邺的小皇帝皇甫衮,勾结北燕扶风王叱罗杜文,来扶植自己的舅家盛铭,想在杨寄和庾含章的势力范围之内,蚕食出一块自己的地域——“玩兵养寇”这条战略,杨寄玩得可比这位年纪轻轻的小皇帝差多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但是,这样做,也意味着身为皇帝的皇甫衮,里应外国,出卖信息,带头在背叛自己的国家,卖掉胜利的大好机会,来为自己获得私人的势力。杨寄想着雍州、凉州被叱罗氏抢掠得那副惨状,想着那些流亡颠沛的百姓,直想骂皇甫衮真是个心狠手辣的混账行子!不过,回头想想他杨寄自己,又不好意思骂了。乌鸦落在猪身上——人家黑,自己也黑! 杨寄等了半天,喝下去的茶水都化作尿液,憋得他难受,庾含章也没有出语拉拢他。杨寄终于熬不住了,赔笑道:“太傅见恕,今日茶喝多了……” 庾含章立刻对帘外道:“带杨将军去圊厕方便。”杨寄在庾含章家香喷喷的厕所哗哗放了水,心里也慢慢清明起来,庾含章今天一番譬解,就是告诉他皇甫衮不靠谱,那么,朝中最大的势力有两支,自己不靠着皇甫衮、皇甫道知,自然就是靠着庾含章他喽? 回到会客的地方,杨寄已经气定神闲多了,进门就对庾含章拱拱手:“今日见教,杨寄感激不尽!” 庾含章眯着眼睛笑道:“不必不必。将军是聪明人,老夫多一句不如少一句,留待将军自己忖度。简安先帝,尚有不少庶子,子孙也算众多,为大楚国祚计,为天下黎庶计,为千秋万代的功德计,都不妨从长计议的好。”说完这段终于有点色彩的话,他便亲自送客了。 杨寄回到自己新得的将军府邸,抓耳挠腮地想了许久,终于等到他大舅子沈岭回来了。沈岭一夜未归,回来时神清气爽的模样,脸色显得格外滋润,一双凤眼也显得格外水光潋滟。杨寄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花香,不由先放下正经事,揶揄道:“二兄昨夜一定有喜事。” 沈岭毫不避讳他,笑道:“谈不上喜,久别重逢,聊得欢畅。” 杨寄贼兮兮笑道:“一夜都秉烛而谈?二兄未免太不解风情了!不过嘛,看二兄的脸色这个好……” 沈岭微微地红了脸,但语气一如以往的平和稳重:“鸾凤和鸣这样的美事,也可以锦上添花。” 杨寄见他不否认自个儿污了一夜,不由喜上眉梢,倍觉亲近,上前哥们儿似的拍拍沈岭的肩膀:“二兄要真喜欢,我这里有的是钱,为二兄赎回去!”又道:“不过,若家中我岳丈他们不高兴,我觉得正室还是要正经找一个。” 沈岭摇摇头:“好好地耽误两个女子做什么?情到处,可以不娶,两情相悦即可。她好,我也不麻烦。” 杨寄目瞪口呆,这位屠户家的读书种子,想法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沈岭恰好也在问他:“阿末,今日在庾太傅的府上,怎么样?” “妈的!”杨寄对沈岭抱怨道,“别的就算了,单灌了一肚子茶,简直闹了一场水灾一样!以后再不敢去庾含章府上了!” “水灾”一说,格外别致,沈岭也不由“噗嗤”一笑,放松下来听杨寄慢慢谈后来与庾含章的交流内容。他越听表情越凝重,最后终于点点头说:“我这也算弄明白了先前难以解释的那些疑惑!这样看来,庾含章还算是个正气的人,而现在这位陛下,心机深重不谈,还不择手段……”他摇摇头:“将来羽翼丰满了,只怕会是百姓的祸患!” 杨寄慎重地说:“我今日听庾含章的分析,感觉若是趋利避害,还是要投靠他庾含章来得稳妥——毕竟在建邺附近,我的势力只有京口和历阳两处的北府军、西府军,还得先找棵大树靠一靠。” 沈岭却又摇头:“阿末,你的思路,要变一变。你现在首要考量的,不是谁好谁坏,甚至也不是谁亲谁疏,而是谁有利谁无利。”他见杨寄一副懵逼的样子,想了想例子,终于譬喻道:“《孙子吴起列传》中田忌赛马的故事还记得吧?” 杨寄在沈岭面前,始终有一种被文化知识碾压的感觉,好容易听到一个自己懂得的故事,要紧点头。沈岭继续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