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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里突然又酸溜溜的:“阿末,我不图你出息,我只图你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们娘儿俩,也才有盼头!”

    说话间,沈岭敲门回来了,提盒里热汤热饭,雪白的糟鱼,斑斓的鲃肺汤,一闻就是建邺这样江南水乡的风味。杨寄和沈沅吃着这样的饯行饭食,彼此相看泪眼,竟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忍说。吃完时,外头召集士兵的鼓声也响起来了,杨寄对沈岭说:“阿兄,帮我照顾好阿圆和阿盼,我一定回来,咱们一家子回秣陵过好小日子!”

    他说话时才发现,沈岭一直在出神,直等他最后的一个字说完了,他才回神般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凤目眨动了几下,说:“我觉得桓越名不正言不顺,总归是乱臣贼子的命,你明势取道,别跟错了人。”

    杨寄却没太听进去,他敏感地发现,沈岭的脸色比以往那一天看到的都要好,双颊红润,眸中含水,神情柔和,而手足不自觉地微微发颤,常常情不自禁地捉着自己的袖口捻动。不过,鼓声第二遍又已响起,实在没有让他再细细琢磨的时间了。

    曾伯言提升了中领军,面相看起来比以往更加肃杀,被调遣去追击桓越的都是虎贲侍卫,事起突然,连和家人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然而,也不敢稍有懈怠。只有杨寄,肩上扛着包袱,手里握着惯用的大刀,披甲穿得披披挂挂,帽子还拎在手里,一脸厚颜无耻的嬉笑表情,小跑步上前对曾伯言道:“中领军!我迟了!”

    曾伯言一直对这家伙印象不错,此刻哼了一声说:“响两遍鼓才出来,按军法就是四十军棍!今日急行军,要骑马,就先给你记下,若是以后再有这样懈怠的事,两罪并罚!”

    杨寄忙换了一脸诚挚之色,谢过了曾伯言的宽容之恩。他自己也已经是校尉了,自有手下的亲兵过来牵给了马,杨寄受宠若惊,翻身上马,对站在兵车里的曾川挤了挤眼。

    没想到这急行军还真是辛苦。赶到江边时还一切顺利,原想趁着满天的霞光渡江,还是颇有诗意的,没想到大家一到堤岸边就傻了眼,那里亮起的红光根本不是霞光,是桓越临行前把他带不走的战船统统都烧掉了。

    江水湍急,虎贲侍卫们又是养尊处优的,个个怨声载道:“该死的桓越,好好的船烧什么?难道让我们游过去?”

    杨寄心道:废话!不把船烧掉,难道叫你们追上去狠打一顿?

    曾伯言也没有办法,一面命令埋锅造饭,一面叫人四下搜罗渔船。搜罗了半天,基本是连骗带抢,搞到了数十条渔船和客船,这些船都不大,勉强能挤下十余个,客船算干净的,渔船上却有各种鱼鳞虾肠之类东西,腥味扑鼻。曾伯言驱赶众人上船,杨寄道:“这样的船,分批到对岸的历阳,上去一批被杀一批,没有悬念的。还是停一歇,火速去吴地调战船来再走。”

    曾伯言怒道:“哦,去吴地调战船,等开过来半日功夫,我们再过江又是半日功夫。桓越傻傻在对岸等我们抓?”

    杨寄说:“那再追便是。”

    曾伯言瞥了他一眼,别过头说:“桓越是逃跑的人,势必早早进了城躲着,不可能在江边的。既然杨校尉害怕,就在后面压阵吧。”他的剑刃指着最前面一排的虎贲侍卫,又用下巴指了指最脏的那艘渔船:“你们十个一组,先上去。”

    那十个倒霉蛋,敢怒而不敢言,捏着鼻子上了船,气没地方撒,踢了船夫两脚,喝令他快点开船。接着,几十艘船都坐满了,挨着往江对岸漂去,大家手搭凉棚,努力地看,但是渐渐就看不清楚了,但见远山带着紫色,江水映着霞光。大家屏息凝声,直到看见船夫又摇着船回来了,才欢呼雀跃:送完第一拨,来接第二拨,说明对岸一切安好。

    曾伯言面露微笑,鄙夷地看了杨寄一眼,自己带头跳上了第二拨的船。其他人见没啥事,牵马的牵马,搬辎重的搬辎重,也都上了船。

    船在船夫一桨摇下后,慢慢劈开一条水道,翻着洁白的水花,从红艳艳黄橙橙的江波里驶了开去。

    杨寄先还着实有些羞惭,但最后一条船驶离时,他突然觉得不对,偏过头问身边那位:“咦,我记得这个船家先带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的,孩子怎么没了?”

    旁边那位漫不经心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来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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