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个小小的商人,过个平静的日子。” “但公子看起来不像商人,倒更像个大夫。”朱砂在续断公子对面的椅子上落座,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轻搭在面前的小桌几上。 续断公子但笑不语,随即抬起手轻扣上了朱砂的手腕,嘴角那温和的笑化进了鬓发里,不见了,待他收回手时才又微微笑起来,道:“姑娘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不过还需静养为好,今夜姑娘便好好歇息,待小生开了药方让柯甲去拿药回来煎了让姑娘服下后姑娘便早些睡,这般于姑娘身上的伤口恢复比较好。” “还有,小生这里有一只玉露膏,于伤口愈合及祛除疤痕很是有效,姑娘拿着。”续断公子说着,从袖间取出一只半个巴掌大的青瓷瓶,递给朱砂,“稍后姑娘便可将身上的棉布条解开取下了,无需再这般包扎着,服了药后抹上这玉露膏便可。” “多谢公子。”朱砂接过续断公子递来的青瓷瓶,很是惭愧道,“让公子费心了,公子恩德,我定会回报。” “姑娘言重了。”续断公子又笑了笑,他似还想说什么,却又不想再说此事,便看向停在朱砂肩上不肯离开的小瓦雀,浅笑着道,“方才在楼下便瞧见了这只小瓦雀,怎的到了姑娘屋里来?看它停在姑娘肩上,似很喜欢姑娘似的。” “我也不知它从何处来,落到我肩上便不肯走了。”朱砂现下觉着有些无奈。 “天已寒凉,这小瓦雀却独自出现,确是有些奇怪,许是瞧着姑娘忘了往事有些寂寞,特来陪伴姑娘。”续断公子温温和和地说着,温柔的话语与浅浅的笑能让朱砂觉得事实便是他说的这般。 温和的人,总能让人觉到温暖。 “或许。”朱砂微微点了点头,抬手抚了抚小瓦雀的脑袋,这小雀鸟便撒娇似的用那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掌心里蹭蹭,像通人性似的。 “那小生便不打扰姑娘了,姑娘若是有事,可到隔壁找小生。” “多谢公子了。” 续断公子离开前又再抬头看了朱砂一眼,目光温柔,一种对自己最为在意的人才有的温柔。 朱砂察觉不到,她以为,这不过是他对忘了所有的她的关切和同情而已。 对所有可怜的人事物,人总会自然而然地抱着一颗怜悯的心。 她忘了所有,无处可去,还一身的伤,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个可怜的人吧。 朱砂将肩头的小瓦雀轻轻抓到了手里来,对着它那双豆子般的眼睛,问道:“小东西,你也觉得我可怜,可对?” 谁知这小瓦雀却用力地啄了啄她的手,待她松手时它便扑扇起翅膀,飞出了窗子,飞进了夜色,飞走了。 朱砂看向窗户外的夜色,竟觉落寞。 不过是飞走了一只小瓦雀而已,她竟觉得心有些闷,就感觉飞走的不是一只小瓦雀,而是……她的亲人似的。 她……有亲人吗? 她不见了,亲人可有找她? 想的太多,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朱砂只觉自己的头疼得厉害。 究竟到何时,她才能想起来,哪怕丝丝缕缕,都可以。 不要让她把自己都忘了,也不要让她把重要的人忘了…… 与朱砂所在小镇的相反方向,燕京的西南方向,有一辆乌篷马车在夜色里赶路。 有雨,这儿也有雨,雨势比朱砂那儿的雨势还要大,打在马车车篷顶上,啪嗒啪嗒的响。 夜愈来愈黑,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一个早已无人居住的废弃小村子旁。 只见那驾车之人将马车停稳并将缰绳在一旁破屋子的梁柱上拴牢后这才撩开车帘,对马车里边的人道:“小公子,雨势太大,今夜到不了下个镇子了,今夜需要小公子将就着在马车里睡一觉了,待次日天明属下再接着赶路,委屈小公子了。” 是君华的声音。 说话的是君华,而马车里的,便是小家伙阿离。 马车里挂着一盏风灯,车里有一张小小的矮榻,矮榻上铺着柔软的褥子,矮榻旁放着一只小木箱,木箱上放着一只纸包还有一只牛皮水囊,除此之外,这马车里还有一只大狗阿褐,一只灰毛兔子,还有好几只小鸟。 小家伙坐在矮榻边沿上,阿褐蹲在他面前,他正用短短的手臂抱着阿褐的脖子,那只灰毛兔子则是趴在小家伙的腿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小家伙的腿,那几只小鸟或停在小木箱上,或停在小家伙的头顶上肩膀上,也和那灰毛兔子一般不时用脑袋蹭蹭他,这些大小家伙,不吵也不闹,和小家伙阿离一样,安安静静的。 马车里已没有了小白的身影,小白早已离开。 小家伙听着君华的话,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