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伤口不是在自己身上似的,朱砂面上根本不见丝毫疼痛之色,她甚至不管那药粉的用量如何,上了药后自己将伤口重新包扎好。 末了,她将衣裳鞋袜穿好,坐到了那堆放着书册的桌子旁,静静地翻看着册子里的画,静静地等待天明。 抑或说,她在等待着君倾。 等他前来“约”她一同去安北侯府看戏。 清心苑的宁静的,然整个帝都并不宁静。 就像是朱砂在小棠园安心养伤的这七日并不知棠园里发生了何事一样,今夜她在清心苑静坐着等待君倾,却不知棠园的灯火通明了一夜。 君倾在窗边坐了一整夜,似在等着什么。 天将明未明时,有一抹黑影掠进了棠园,停到了君倾身后的窗台上,竟是一只隼! 只听它戾声叫着,就像是——在告诉君倾什么似的。 * 朱砂伏在桌上浅浅睡了去,她觉得累,却又总是无法好好入眠,只能这般小做休憩。 可很多时候,纵是浅眠,她也摆脱不了那冰冷黑暗的噩梦的纠缠。 然这一次,她不是在噩梦中惊醒,而是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的。 朱砂先是抬手揉揉自己的眉心及颞颥,将摊开在桌上的画册合拢好,这才走出屋子,前去开门。 天色已大亮。 门外站着的是君华,他手里提着一只食盒还有一只大包袱,见着朱砂,他只是将食盒与包袱递给她,并未踏进院子。 “食盒里是姑娘的早饭,包袱里是姑娘今日需穿的衣裳,府中没有女婢,只能请姑娘多加担待了。”君华对朱砂很客气,“稍后会有人过来领姑娘去见大人,姑娘先行用早饭。” “多谢君华公子。”君华客气,朱砂自也客气。 约莫两刻钟后,当朱砂拿起包袱里那面料上好的衣裳正想着她这一趟同君倾前去安北侯府是以怎样的身份前去时,院外再次传来了叩门声。 朱砂以为是有人来领她去见君倾了,谁知她一开门,见着的却是君倾。 只君倾自己,身后未跟着谁人,唯有那只小黑猫跟在他身侧而已。 “丞相大人。”朱砂将路让开,“里边请。” 君倾抬脚跨进了门槛,却未说话,待到进得屋子时才听得他道:“朱砂姑娘可换好君华交给姑娘的衣裳了。” “回丞相大人,还未。”朱砂看着放在床沿上的那锦缎衣裳,有些为难道,“民女作为丞相大人的随从与大人前去侯府,这般穿着,怕是不妥。” “随从?”君倾摸索着椅子坐下身,“看”向朱砂,问道,“我昨日这般与姑娘说过让姑娘当我的随从同我前去侯府?” “不是,丞相大人并未这般说。”朱砂道,“只是……民女若不是以大人随从的身份随大人前去侯府,那民女还能以何身份同大人前去?” 君倾没有回答朱砂的问题,反是反问她道:“姑娘觉得呢?” “民女觉着……婢子?这似乎也不大妥,那……”朱砂不由拧了眉,稍加思索后竟是极为认真道,“车夫?轿夫?” “姑娘说得倒也对,不过……”君倾声音轻轻的,似带着浅浅的笑意,“照姑娘这般说的话,姑娘背着我去岂不是更妥当?” 朱砂这会儿没有看君倾的眼睛,亦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浅浅笑意,只是将眉心拧得有些紧,认真道:“大人的身高,民女怕是背不起来。” “呵……”似是终没有忍住一般,君倾笑了,笑声很轻。 朱砂蓦地抬头,看见的便是君倾那微扬的嘴角以及含着浅浅笑意的漆黑瞳眸。 只一眼,朱砂便失了神。 他……笑了?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