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朱砂的话,君倾再一次陷进了回忆里,那些有着欢喜却也有着锥心之痛的回忆。 “大人?”朱砂见着君倾闭着双眼,面色苍白,似是在忍着什么苦楚一般,不由又唤他道,“丞相大人可还好?” 君倾没有说话,朱砂便也没有再说话,亦没有离开,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而已。 过了良久,才听得君倾又是轻声道:“姑娘何不考虑留下?” “留下?”朱砂微微摇了摇头,“帝都没有民女的容身之处,如今帝君的圣旨下来,怕是民女在这帝都连面都露不得。” 帝君为何突然下旨要她,无需想,她也猜得到这其中原因。 “姑娘不会没有容身之处。”君倾的回答不假思索,“这相府,姑娘想留多久便留多久,只要有我在的地方,无人能动到了姑娘分毫。” 君倾说这话时转了头来面对着朱砂,朱砂也正好转头看他,这般四目相对,朱砂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焦在了他那墨黑如深潭的瞳眸上,再移不开,没有任何的抵御之力。 这话就像是他在侯府里与她说的,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帮她。 “姑娘想看安北侯府的下场,留在相府,姑娘会看得更清楚。”君倾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冷,“帝君下到安北侯府的圣旨,也是因为我昨日在安北侯府说的话,连累了姑娘。” “丞相大人言重了,大人不仅帮民女找到了素心,救了民女还暂收容民女,民女还不知如何来感激大人,又怎能说是大人拖累了民女。”朱砂忙道,目光却还是焦在君倾的眼眸上,就像那有奇异的诱惑力,诱惑她的视线根本不能由己。 “我说过,我不需要姑娘还给我什么。”君倾不知朱砂从方才起就一直在盯着他看,那样直接的目光,怕是任何人见着了都会觉得面红耳赤,只不过因着他看不见,朱砂的目光便变得肆无忌惮。 这般肆无忌惮的注视下,朱砂没有察觉到,她像是完完全全被君倾的眼眸吸引了,正一点一点地慢慢朝他靠近,将他们之间那三尺左右的距离慢慢地缩短。 君倾亦没有察觉,他只是道着他心中想的话,“帝君不是安北侯那一介莽夫,帝君既已下圣旨,只要姑娘还活在这世上,他必是无论如何都会找到姑娘,姑娘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他怎能让她离开,他怎能让她再一次离开,她既已到了他身边,他就不会再让她离开。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她,就算她忘了从前忘了所有,他也不会再让她离开。 且……她想找他,她要找他,她要找阿兔,找出现在她梦里的阿兔…… 而她要找的阿兔就在她眼前,只是—— 他不能告诉她罢了。 忘了,也有忘了的好。 忘了,就算他不在了,她也不会觉得痛。 他只要知道她没有真正地忘了阿兔,就够了。 其余的,全都由他一人来承担。 他也觉得他自己真真奇怪,他明明该恨的,又为何偏偏恨不起来。 非但恨不起来,还是一如从前那般想要守着她护着她。 他说过要护她周全,可最终,他还是没能做到,不仅没有做到,竟是连她也找不到了,便是连她是死还是活,他都不晓。 不论她是否对不住他,说来也是他愧对于她。 因为他食言了。 她向他求救,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忆起过往,君倾的心总是沉重,是以他未察觉到朱砂的靠近,只是等着她回答他的话而已。 然,朱砂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极为不相干的话。 只听她似赞似叹道:“丞相大人的眼睛真美。” “……”君倾微微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