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话题。 她人就在眼前, 魂却在苍穹之上那个混沌无解,又宏大浩瀚的意义里。无力之感侵袭而来, 他掐住她咽喉的手松了力。手掌张开,纪姜随之像一堆苍白柔软的布,堆叠到他的脚边。 她用手摁住被宋简掐出指印的喉咙, 呛咳了好一阵, 终于缓出一口气来。 “爷,您放心,这世上, 除了宋家的人,没有人能拿走的我的性命。” 宋简退到案后坐下来的,仰起头,望向被火油熏得乌黑的刑房顶。 “对, 对。” 他连吐了两个字,而后双手交握,抵撑在鼻梁上, 袖口滑落至臂弯,露出他腕上缠的沉香珠串。 “除了我宋家, 你已然对得起天下人。天下人,都该谢你的恩德, 敬你的无畏。” 说完,他自顾自地笑了笑“你也算到了,这件事, 只要移到青州府衙,最后移送刑部判罪,朝廷就一定会保下你。” 灯火一晃,他唇边的笑瞬时看起来有些残酷。 “慧极啊。” 话的尾声牵长,他沉默了一阵,“可是临川,我宋家的仇,你一个人还不完。” *** 午时过了,陆以芳歇午却睡不实在,翻来覆去一阵,受了风,到隐隐有些咳嗽。 辛奴听到声音进来,忙倒了一盏茶与她,“夫人怎么了,奴婢去与您添床毯子。” 她手上还拿着礼单册子,怕被茶沾染,倒茶时就放在了陆也芳的腿边。 陆以芳一手接茶,一手拿起礼单册子来看。“都挑定了。” 辛奴弯腰道:“挑定了,按照夫人的意思,都是咱们府上最好的东西。” 说着,接过陆以芳的礼单册子翻与她看,一面翻一面道:“奴婢不太明白,说白了,青州是我们家爷的天下,我们合该有些主人气质,就算是府上出了行刺的事,爷把该交的人都交出去了,夫人何必还要备上这些东西,去给王妃请罪呢。” 陆以芳看完最后一行字,示意她合起册子,慢慢的吞下一口茶。 “不这样又如何,当真一刀杀了那个痴人?” 她撑开手臂,舒了舒肩膀,“咱们爷和楼鼎显手上的军队,可是晋王的王军啊,其中很多将领,都是当年拼死护着这个傻瓜王爷来到青州的。他们认的主是青州王府。” 她语声清淡,说得却是坚硬的事实。 “兵权王府不敢收,是因为余龄弱再怎么强势,也不过是个女人,兵符收回来,她一个人捏不住。青州民政上的这些管理,以杨庆怀为首,她一个人,也弹压不住。因此,她不想与我们宋府彻底闹僵。但我们爷,也不能真的凌驾到晋王之上。这就是青州的政坛。剑拔弩张,四处牵制。” 辛奴很少听说起内院之外的话题。 “夫人……很难得与奴婢说这些。” 陆以芳笑了笑,她示意扶她起来,二人一道往妆镜前走去。 “我能看到的,也就这一亩三分地了,能做的,也不过是与王府走动地勤快一些,咱们爷是做大事的,顾不上余龄弱那个女人敏感的心思,那成,我们来顾就好了。” 辛奴轻道:“您待爷,可真是好。只是我们爷……” 陆以芳听完这句话,描眉的手却怔了怔。她待宋简真的好吗?在外人看起来似乎是的。放眼整个大齐,可能真的再也找不出一个人如她这般贤惠的妻子,娇妾美婢全部大度地畜给宋简,这些年,她花了很多心思撑起宋府的热闹,也撑起自己的‘热闹’。那是因为她不甘心,自己在宫中修炼多年的那颗玲珑心,在市井的生活里被湮灭,但正如梁有善在临别之时与她说的那句话一样。 “即便你出了这个樊笼,你还是和我一样,无论身在何处,哪怕周遭热闹,子孙绕膝,本质,还是各孤独人。” 眉画了一半,她有些画不下去了,她实在讨厌一个阉人,如此知心知肺来剖白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