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所经历的一切一直只知道个大概,从来没有细问过,就是害怕,要把自己最深的伤口展示给别人看,需要莫大的勇气,这一点,他懂。 “不,我要说,”她继续道,“他们接头的人明明就是迟辰夫,我当时还想迟辰夫要是听到我大出血,或许会可怜我一把……我真的是这么想,哪怕是可怜也好,放了我跟孩子,可是,梁泽挂断了电话之后,把我从后备箱拽了出来,一步一步,把我逼上了山崖……” 她还是侧倚着床头的姿势,薛舜的手环过来,紧紧攥住她在发抖的手,在她耳边不断地重复:“没事了,没事了。” 她蜷缩在他怀里,手被他的手掌包裹着,后背紧挨着男人温热的胸膛,淡淡的烟草气息笼罩着她,她的手慢慢地停止了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 “……薛舜,这次的事情,让我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 “你说的对,我太心软了,总是会对自己的目标觉得迷茫,然后停滞不前,我现在才明白……就算他再后悔,再内疚,再怎么想要弥补,其实都没有意义,杀了人难道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算了吗?我一定要找到他的软肋,成为他骨里的刺,剜他心头血,不然,我就对不起我死去的孩子。” 她的声音已经沉着而镇定。 薛舜怔住,旋即将她抱的更紧,却没有说话。 脑海中浮现的是在密林深处那一幕。 迟辰夫弯身去拉她的手……明明另一只手还抓着丝茅草,那样锋利的叶柄从掌心划,迟辰夫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个一向睿智又沉稳的迟辰夫,居然会等不及去想别的办法,不惜受伤忍着痛,也要将她尽快拉上来…… 他越来越觉得看不透迟辰夫,在这个人身上,什么是虚,什么是实?他不明白,只是内心里有些不安,尽管这样抱着她,她就在他怀中,他也依然忐忑着,仿佛抓不住她。 良久,韩念笙再出声,打断他思绪:“梁泽和他手下的那个陈祖发现我的身份了。” 薛舜一愣,“那迟辰夫呢?” “应该还不知道,梁泽跟迟辰夫好像是谈不拢,迟辰夫因为杀我的事情而后悔,梁泽看不惯,所以现在迟辰夫应该还不知道我是谁,不过知道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咱们要尽快……”她顿了顿,“还有,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不会给警察录口供,现在不到收拾梁泽和陈祖这些小喽罗的时候,万一把他们送进牢狱里面,他们反而会立刻说出我的身份,迟辰夫有迟家这个后台,现在的我们还伤不了他,万一暴露身份,反而就再也不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近他。” “可是放他们在外面你会很危险……” 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无所谓,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我不怕死,我只怕在我有生之年看不到迟辰夫一无所有,一败涂地。” 她不怕,可是他怕,电话里面听到她叫的声音,他就惊慌失措,在林中小屋,看到那些血迹,他简直心惊肉跳,生怕她遭遇不测,有个三长两短,他怕的腿都发软…… 这些,他都说不出口。 薛舜低了头,拉住她的手,“你会看到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