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彼岸,沉新所说的三生石,就在我们对面。 忘川与弱水相似,除却龙族,神仙遇弱水即沉,而凡人则是遇忘川则没,在最后一丝魄被河水吞噬殆尽之前三魂不可上岸,也因此为了防止更多的生魂掉入忘川河中,岸边有不少驻守的鬼差,见我们一行人走过来,便立起了夜叉戟,神情严肃。 七域清鬼对着他们亮了鬼君令牌,那些鬼差就垂下了夜叉戟,向他行了一礼,齐齐唤了一声:“见过鬼君。” 清鬼点点头,将令牌别回腰间,同时手一挥,一张稍显破旧的竹筏就自忘川对岸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对面便是忘川彼岸,小臣身负要事,只能送到这里,恕不能与三位一道同行了。”待竹筏缓缓停靠在岸边,他就往后退了一步,面对那张竹筏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二位神君请,公主请。” “这一路上都是多亏了鬼君的领路,要说麻烦,还是我们劳烦鬼君了。”司命对他颔首道了一句谢,就率先上了竹筏,我和沉新紧随其后,也一同登上了竹筏。 立在竹筏末尾的艄公见我们三人都上来了,缓缓撑起长蒿,沉默地在忘川中划出一道水波,竹筏就在这暗沉无光的忘川河中颤颤悠悠地驶了起来,往对岸缓缓行去。 我之前在岸边眺望时并没有多少感觉,可直到上了竹筏才始觉两岸距离有多远,先不说这竹筏本来就行得极为缓慢,就说我立在筏上等了许久,看着这张些许破旧的竹筏在暗沉沉的忘川水中划出一道道水波,却始终不见彼岸靠近,永远保持一定的距离,仿佛怎么样也到不了一样。 我耐心等了会儿,见这竹筏与彼岸的距离仍未变化,就有些奇怪了。“哎,你说,我们是不是在绕着对岸转圈子啊?”我戳了戳一边的沉新,低声问他,“怎么它看上去老是离我们不远不近的?得多久才能到啊?” 沉新正抱着他那把不知何时出现的沧海剑欣赏两岸风景,听我这么一说,就有些意味莫名地笑了:“想知道啊?” ……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不想接呢。“嗯。” 他看了一眼自从我们登筏后就变得模糊起来的河岸,漫不经心道:“听说过关于忘川彼岸的典故没?” “呃……我只听过关于彼岸花的传说。” “就知道你们这些姑娘家喜欢听这种传说,我跟你说,那些绝望又凄美的爱情就是编来蒙你们这些小姑娘的,不就是一朵花,花谢叶新不过是四时轮回而已,有什么好悲伤感动的?”他像是知道我会这么说地笑了,边说还边感叹地摇了摇头,看得我一阵窝火。 “说正经的!” “哎哎哎,你别又打我啊。”沉新身子一侧,完美地避开了我作势要打他的手,等我悻悻地放下了手,他才转过身来,神秘兮兮地朝我一笑:“你听好了啊,这忘川彼岸素有雾华氤氲的别名,知道为什么嘛?” “……”我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直觉这家伙口里不会吐出什么好话。“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他粲然一笑,“这是我杜撰的别名,你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了。” “你!”这个混蛋!果然又是在诓我! 我真是快被他气死了,紧抿着唇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还是直接一脚把他踹下忘川里去,反正他是神仙,掉进忘川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正这么想着,沉新就上前一步,一手搭上了我的肩膀:“生气了?” 我冲他呵呵一笑。 不生气,我就是在犹豫要不要踹你下去。 “你这表情怎么看着这么险恶,”他仔细看了我一眼,挑高了一侧的眉峰,“我说,你该不会是在想着把我踹进河里去吧?” “你猜啊。” 他唷了一声,“看来是真生气了,那我还是离你远点吧。” “你——”我看他放下搭着我左肩的手转身要离开,差点被他这份无耻给气死。 什么叫离我远点?是你先诓我的吧?! “艄公有问题,”在和我擦肩而过时,沉新冷不防低声抛下了这一句话,“你当心。” 我懵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 艄公……有问题? 正当我僵硬着脖子下意识想转头去看在木筏末端撑篙划船的艄公时,沉新又按住了我的一边肩膀。 “不要转头。”他的声音轻到我差点就忽略了,在我对上他的视线时,他又像没事人一样地对我粲然一笑,笑意满满的眼眸里满是“反正有我在,你又不用担心什么”的意味。 我没空理会他的自恋,用眼神质问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看上去像是不知道其中原因,但大概是察觉到那艄公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提醒了我,怪不得他把沧海剑都拿出来了,还好这把沧海剑不但剑身锋利,就连剑鞘也是万年难寻的北地极冰铸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