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回她连什么时候被扒光的也不知道。 漪乔发愣之际,就瞧见自己今日出门穿的那一身衣裳正静静堆在床头边的乌木梅花小几上——褙子、襦裙、抹胸、束腰丝绦……连最下头压着的亵衣也隐约可见。 真是从外到里,一件不落。 漪乔的目光硬生生在隐隐露出的亵衣一角上僵了一下。 这些衣裙放得十分随意,并未被叠起,如果不是都搁得稳稳的没有一件滑落到地上,漪乔真怀疑那是被人一件件扔上去的。 她呆了一下,下意识攥起手,又发觉自己这一攥之下似乎抓着了什么软凉丝滑的东西。她张了张嘴,抬手一抽,就从她裹着的那条被子里抽出了一件团云织锦缎直裰。 这袍子她认得,毕竟还是她亲自选的——最近一次帮他擦完身后,她挑了这件给他换上——她一直将他当活人对待,衣裳自然选的也都是日常便服。 她方才回想起的花园中的那一幕里,他穿的就是这件。 而眼下这袍子居然跑到了她的被窝里,上头还有明显因着大力拉扯而留下的褶皱。 她盯着那件袍子懵了好一会儿,脑海里先后蹦出两个念头。 第一,她回忆起的方才所见可能并不是梦。 第二,她好像是干了什么禽兽事了…… 以她当时那般激动澎湃的心情,她毫不怀疑这种可能。 “轰”的一声,仿佛有闷雷在脑中倏然炸开,炸得她脑袋一懵,双颊骤红。 那可是在外头啊,还有很多人呢啊!会不会被谁看见啊!她在心里连连哀嚎道。 关键是,为什么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跟醉酒了似的,彻底断片儿了…… 漪乔捂着滚烫的脸颊,想到自己身上的衣裳说不定也是她自己扯掉的,又把脑袋埋进柔软的丝被里,十分窘迫地想,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激动起来能凶残至此。 她羞窘得无以复加,却又生出些遗憾来——方才肯定是她把他扑倒然后剽悍地压在他身上,难得主动权掌握在她手里一次,不记得真是可惜了…… 但是想到自她醒来后一直没看到他的人,她又按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再度怀疑起她那些记忆的真实性来。 漪乔抬起头,面容一敛。 可如果真是梦,那她的衣裳又是谁给换的? 她脑中混乱一片,正欲穿衣起身,忽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又听到门轴轻轻转动的声音。 漪乔浑身一绷,揪紧被子把自己裹好,这才循声望去。 随着脚步声渐近,透过眼前那一扇黄花梨花鸟屏风,一抹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身影走近后,稍稍一转,便越过了屏风。 这下蓦然清晰起来。 一个人缓步而来,看到她已经坐起,脚步顿住。 自窗外漫进来的天光映照出他大半侧影,映照出他修挺如竹的身姿,却照不尽他面上的神情容色。 漪乔看清来人面容后,浑身一松又一紧,僵怔着一动不动,连话也说不出。 她就那么定定凝着眼前的人,仿佛是在确认什么。 然而不等她多看几眼,他一回身就往外走。 漪乔霎时便慌了。 “祐樘!”她急唤一声,当下一掀被子,跳下床就要去追他,连趿拉上鞋子也顾不上。 她害怕只要稍一迟疑,他就又不见了,又只剩她一个人。 哪怕是个梦,她也要留住。 然而她一心只想着追上他,忽略了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她踩到床前的足踏上要站直身子,可双脚一踏实,这才觉出两条腿酸软得厉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