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进去。 这门上本是挂有竹帘,夏天热,用竹帘通气更凉快,何况外头还有一道房门,安全无虞。以前夏天就是用竹帘的,但自去年开始,佘氏定要将房门关紧,嫌竹帘不够隐秘。 在碧桃看来,近两年佘氏有些变了,例如竹帘这等事,都是小事,但就是透着古怪。 房中有道屏风,屏风后面有澡盆,碧桃把冷热水兑好,澡巾等物备好,便带上房门出去了。以前佘氏还要她擦背,现今也改了,洗澡根本不要她在屋里。且每回洗澡都能洗上小半时辰,水都凉了。 碧桃一开始少不得三五遍的催促,后来就干脆多备热水,让佘氏自己添水。 小半时辰后,屋内佘氏叫她,碧桃才进去收拾澡盆。 等碧桃忙完一切,躺到床上,又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右边有两间厢房,一间是萱姐儿住,一间碧桃带着小的芝姐儿。碧桃每日里忙个不停,着实累很得,两个小姑娘不在,她也轻省些。 躺在床上,不多会儿碧桃就睡熟了。 范老爹那边的灯早灭了,只佘氏卧房的窗上还亮着灯光。 佘氏洗完澡,没去睡觉,反倒穿戴的整整齐齐,从卧房举着灯出来。她去了书房,将灯搁在书桌上,铺开一张纸,研磨蘸笔,写下“夫君”二字,笔尖悬停,久久没再动弹,几滴眼泪却猝不及防洒落在纸上。 佘氏回过神,一把将纸张揉成一团,又重新再写,依旧只写了“夫君”二字…… 佘氏伏案呜咽不停,她不敢大声,哭的压抑,但夜色极静,这哭声听得清晰。然而范家住的偏,范老爹在旧屋子,碧桃又睡得沉,无人察觉。 许久,佘氏再度铺开纸,这次写的很顺利,几乎是一气呵成。 ——月英有愧,月英有亏,无颜见夫君,更无颜再苟活。望夫君珍重,好生抚养萱姐儿芝姐儿成人,替月英向爹娘尽孝,来日夫君高中,再娶一门贤惠好妻。月英绝笔! 这封绝笔信并不长,但并未讲明具体事情,却可看出佘氏的真实情绪。 用镇尺将绝笔信压在桌上,佘氏举了灯返回卧房。 卧房有张圆桌,铺着素雅的桌布,搁着一张茶盘。碧桃临睡前送来一壶热茶,以备佘氏夜间口渴。佘氏取了只茶杯,倒了一杯,是白开水,夜间的茶水都不放茶叶,怕影响睡眠。 水还热着,佘氏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奁小抽屉,摸出个包裹的绢帕,打开看时,里头是块似木非木、好似药材的东西,约莫有半钱。 佘氏把这东西丢在茶杯里,端坐那儿,静静的盯视。 不知过了多久,茶水变了色,佘氏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全都喝了下去,最后拈起那块不知名的药材,仰起脖子放入口中用力吞咽。大概很难受,佘氏想吐,却死命捂住口,又忙倒了茶水,连灌了两杯。 她躺到了床上,把自己的衣裳头发整理好,盖好被子,闭上眼。 没多大会儿,她一个起身趴在床边,大口呕吐出秽物。她捂着心口,面色发白,呼吸也急促,仰面倒在床上,痛苦的满脸眼泪。一开始她还在床上翻转,很快就不动了,间或的抽搐表明她还活着。 桌上的灯烛已烧到尽头,仅剩一点残蜡,那根蜡芯却挺长,烧着烧着竟掉了下去。桌上铺着桌布,遇火就烧了起来…… 火势渐渐变大,桌子离床不远,很快就烧到床帐,火苗窜的飞快。 佘氏哪里还能在意到外界变化,人虽是未死,却也离死不远。 佘氏的床是陪嫁来的架子床,火苗一窜起来,床架子就成了个火笼子。床上又是被子枕头等物,全都是极好烧的东西,很快把佘氏整个人吞没…… 佘氏的确没有喊叫,是在昏厥中被烧死的。 本来她该是服毒自尽,但不知什么缘故,将吞服的药吐了大半,可能因此减轻了药物的分量,延迟了死亡时间,亦或者减缓了毒性。因为不知她服用的到底是什么药,不知毒性有多烈,但失火的确是个意外,最终佘氏也的确因火而亡。 当火势席卷正房三间屋子,范老爹似乎是起夜,发现窗外格外亮堂。惊奇下出来一看,这才发现新屋子失火,喊叫了起来。 对于佘氏来说,一切都太迟了。 第299章 范家堂嫂 穆清彦 不由得蹙眉,范家的一些异常、佘氏尸体的疑点,令他们都以为这场火可能是人为,怎知还是意外失火。倒是佘氏,趁着范立轩去县城,将两个女儿送到娘家,乃是故意为之。再看她偷偷藏下的毒药,寻死之心早已有之。 回忆起那封绝笔信,再结合佘氏在范家的处境,第一个猜测方向便是佘氏连生两女,又落胎伤了身,从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