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渐渐激动,最后哈哈疯笑,吴顺见状忙叫了钟桓进去,钟桓看着疯疯癫癫的长公主,问公孙灏:“陛下不如先离开吧。” 公孙灏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钟桓只好退出去候在外面。长公主大笑着,笑着笑着忽然抓狂地抱头撕肝裂胆地痛哭:“我怎么会有那么一个冷血无情的父皇……”呜呜咽咽了好一阵又得意地大笑:“结果遭到报应了吧哈哈哈——我诅咒他不得好死,诅咒他最后众叛亲离,诅咒他公孙氏子子孙孙为了争夺皇位代代自相残杀!结果应验了吧,哈哈哈——后来就有了重华之变,他最宠爱的嫡出的太子琰被韩王杀了吧……” 公孙灏本来心生恻隐,太子琰是他的父亲,她的兄长,可她说起她的兄长之死竟然如此开心,笑得像花枝一样乱颤,公孙灏不由怒从心起,暗暗以拇指打摩着那枚玉龙头扳指。 “他也没有好死,不是被韩王活活气死的就是被韩王活活弄死了……”她咬了唇,眼角竟闪过一点水光,枯瘦的指甲抓掉了两缕白发,又笑道:“韩王羿也如他那样死去了,亲立的太子被杀,被秦王公孙戾夺了位……结果皇位还没坐热,又被公孙灏夺去了……接下来,谁又会来夺走公孙灏的皇位呢?哈哈哈哈哈哈……” 公孙灏唤了钟桓入内,吩咐道:“先给她吃两颗药,之后带她去看长罗吧。”长公主被带走前好像又清醒了些,声嘶力竭地质问公孙灏:“你把他怎么样了?你不能杀他!你要杀了他我就把你明日的大婚弄得乌烟瘴气……” 钟桓把她拉下去了。 昏暗的地牢里,那人静静地盘膝坐着,闭着眼睛打坐。一身洁白胜雪的衣裳,还是初见的容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长公主忽然顿下脚步,心绪乱如蚕缫丝,踯躅难前,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起了自己的脸——那张枯黄得生了满脸褶皱的脸。要不要见他?见了他他会不会认不出自己来?他还是当年玉树,她却已是暮色里的黄花。多么大的落差,想到此处她珊珊落泪。 钟桓催她:“贵主,陛下说,一炷香。”说罢退至一边守着。 她一慌,急急往前蹒跚着走了两步。牢里的人闻声已经睁开眼睛,震惊地发现了她。 她再不敢上前了,定定地在原地注视着他,一场病将她折磨得面色蜡黄,眼皮深深塌陷,眼袋突起,眼睛浑浊得泛黄,掺杂着细细的血丝,瞳孔似乎还如往日那般亮如明镜,她只是望着他,自风霜凌虐过的眼角落下长长的泪,那泪很快就被那干涸的肌肤给吸走了。 他猛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栏杆前,他张着口,好像很难呼吸,却始终喊不出她的名字,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瞳孔贲张的眼睛却红了…… 初见的时候,明明是粉桃花似的脸儿、水汪汪自含情的眼儿,一头乌黑秀丽、垂垂荡荡的青丝儿。情窦初开地一颦一笑,一顾一盼,她整鬓弹裙、含羞带怯地唱着《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殊不知,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她不是淳朴清秀的越女,她是高贵的王女,种族的不同、身份的悬殊早就注定了相遇是个错误,结合更是个错误。 转眼沧海就变桑田,她竟成了两鬓霜白的老妪,他还是原来那个玉树般光彩照人的逍遥公子。她向他走近,隔着牢门与之对视,她细细凝视着眼前这副还是当年模样的面孔,他则细细凝视着她脸上的每一处褶皱,双臂伸出栏外将她勾来怀中。双人拥抱在一处,那年龄看上去差的像母子,俱是欲语泪先流…… 郑媱换下了凤袍,脱了凤冠,询问春溪:“派去的人回来了吗?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陛下之前为何走的那样急?” 春溪道:“还没回来。” 郑媱内心有点忐忑,踱了两步,回来道:“我要去亲自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春溪帮她拿来外裳穿上,收拾好了刚要出门,又见鸳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娘娘!” 虽然明日郑媱才会被册封为后,但自立后的圣旨一下,下人们都自觉把她当主子了,因而唤她娘娘。 鸳儿跑得飞快,声音又急促,喊得郑媱眉心直跳,忙捉住鸳儿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陛下出什么事了?” 鸳儿一口气一下子提不上来,大口地喘息了好几下,才颤颤地出声道:“陛下遇刺了!” “什么?”郑媱吓得险些晕过去,听她说遇刺,一颗心上蹿下跳的,急得眼泪险些没洒出来,急急地推开她,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春溪抓住鸳儿跟在郑媱身后,一边走一边询问鸳儿:“说清楚!什么遇刺?陛下受伤了没有?若受伤了,伤得重不重?你不要只说个遇刺来吓娘娘啊!” 鸳儿哭哭啼啼道:“奴婢也不太清楚,之前娘娘派奴婢过去的时候,奴婢只听见有人在喊:抓刺客!抓刺客!后来又喊刺客拿的刀子近了陛下的身了,御书房很快乱成一团,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