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刺客在行刺之前会挑一把好的匕首,挑选匕首的时候也会极为慎重。市上有些匕首正是因为刺杀的功用而扬名,作刺杀之用时,刺客自然会选用这些名器。臣在调查此案时,主要取了市上备受刺客青睐的几大名匕,命人在死尸上一一试验。再将死尸上的伤口与姚大人尸体上的伤口仔细比对,最终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刺入,刺入的力道如何,‘扬文’斯种匕首所致的伤口形貌都与姚大人尸体上的伤口最为接近,深浅也相宜。” “哦?”公孙戾疑惑道:“既说是扬文,那张卿为何告诉朕是徐氏匕首?” 张耀宗继续道:“臣因此断定是扬文匕首,请来盛都几家铸扬文匕首者,哪知他们看后皆摇头说类极,却不是扬文匕首所致。臣疑惑不解,遂追问,不料其中有个年长者道:伤口上宽下窄,应是与扬文匕首构造极为接近的徐氏匕首所致。臣复追问:徐氏匕首已经比对过了,不似伤口的形貌,何以见得是徐氏匕首?不料那老者语出惊人:徐氏匕首在百年前被铸造时,变过形.......百年前,徐氏匕首的构造类似扬文,扬文匕刃曜似朝日,徐氏匕刃稍显黯淡,锋利却不逊。两种匕刃皆笔直不曲,上端较宽,往下渐窄,徐氏匕首要长一寸,下端比扬文匕首更为细削,因此在完全没入皮肉时,所抵更深,最深处也更窄细........ 臣依言又带人去请城东独铸徐氏匕首的徐氏后人。徐氏后人观览尸体伤口后,确认伤口乃徐氏匕首所致。但说:未变形的徐氏匕首不再铸造,已经不在市上流通。” 顾长渊似意料之中,觑了曲伯尧一眼,平静地问张耀宗道:“那岂不是查不出刺客了?” “非也。” 张耀宗此话一出,公孙戾、顾长渊、冯荐之等人目中皆是一亮。顾长渊想了想,鼻端轻轻一嗤,眸光很快黯淡下去,又漫不经心询问道:“那刺客是谁?” 张耀宗抬眸小心瞥了一眼那龙座上正襟危坐的帝,。道:“徐氏后人说,变铸后的一二十年间,已经停铸旧式匕首;但三十年前,有一女子登门来求取,那女子曾在一世家贵族做过婢女,后来主人获罪身死,侥幸逃脱,沦落青楼,结识姚靖,与其有段情感纠葛........” 公孙戾沉声追问:“哪一世家贵族?” 众人敛息屏气,皆期待着他的回答。 张耀宗看了兵部尚书王臻一眼,语气坚定道:“王氏——” “王氏?”公孙戾颇为意外,“莫非与重华之变有关?” 王臻讷了下,余光瞥了曲伯尧一眼,但见他神色自若,惴惴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 “张卿且把事情的原委说清道明。”公孙戾调整了下坐姿,激动道。 张耀宗颔首:“那女子年幼时便长在王氏府中,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死去的前太子妃王妜的贴身侍婢,后来作为陪嫁侍婢跟随王妜去了东宫,与王妜主仆情谊深厚,重华之变,她逃了出来,沦落为一家青楼的风尘女子.......改名换姓为新月,一度成为那家青楼里的头牌,红极一时,后来结识年青风流的姚靖........二人感情日笃,她却在姚靖不防备时刺了他,用的,就是徐氏匕首,刺杀之后新月便失踪了。然而姚靖那次死里逃生,并没有死。” 众人唏嘘不已,开始天马行空地胡乱猜测。 “臣找到了一些知情人,他们众口一词:姚靖年轻时为狂蜂浪蝶,喜欢游嬉花丛,还有许多红颜知己,并不把那段感情当真,新月当时刺杀他,大概是对其动了真心,却怒其玩弄感情,由爱生恨,因而对他痛下杀手。然而,臣以为,姚靖若没把那段感情当真,又怎么会一生不娶?据说,他自那次死里逃生后痛改前非,从此再不顾青楼;那些青楼的知情人不知道新月的身份,自然会把她刺杀的行为归结为感情纠葛;其中更深的原因,乃是姚靖父子皆参与了重华之变......” 公孙戾道:“如此说来,新月当年是因怀仇而刺杀姚靖了?那又如何关系到今日姚靖之死?新月失踪后又去了哪里?” “臣也与陛下有相同的疑惑,”冯荐之道:“张大人说了这么多,与姚大人之死有什么关系呢?” “陛下所问正是此案最紧要的疑点,”张耀宗转顾冯荐之道,“那就要问问冯大人手下的邹大人了。” 被他这么一反问,冯荐之背后不由怵然,但自己问心无愧,便追问道:“张大人且把话说清楚些。” 张耀宗说:“听说邹大人有个患了疾的、一直见不得人的美妾在前些日子刚刚死去了。” 顾长渊心下大呼不妙,又见对厢的曲伯尧已经朝他投来得意的目光,恨得咬牙切齿,原本就对此次查案不抱任何希冀,因为知道他事情做得干净,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自己来陛下跟前为姚靖喊冤也不过想让陛下对他多生一些猜忌罢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