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玉蹭一下就站起来,黛玉伸手拦了,台上早已经不唱了,战战兢兢的看着下面。 黛玉就笑着朝台上的丫头招手:“你过来,我瞧瞧。” 那丫头几乎是浑身颤抖着过去的。 黛玉塞了一把果子给她:“别怕,我就问你几句话。是瞧着你合眼缘罢了。” 这丫头这才抬起头来:“姑娘……姑娘只管问……” “你家里是哪里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怎么会来了这里?”她轻声细语的询问,眼里并无半丝恼意。 这丫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家是姑苏的,父亲缘也中过秀才,只父亲多病,早年就去了。母亲又一病不起,单留下我,寄养在舅舅家。舅舅不管,舅母一味的刻薄,倒是外祖母多有怜惜,可惜好景不长,没两年外祖母也去了……舅母便不容于我,幸而府上要人,便买了来,学了几出戏,才有如今的日子……” 黛玉眼里就有了些泪意,扭脸跟彤玉说:“想来,亏的有父亲勉力支撑,我们姐妹才不至于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幸而有哥哥寒窗苦读支应门户,我们才有依靠。本也是一样的人,不一样的际遇命运便这般不同。”说着就看向贾母,“我瞧她分外可怜,又觉得投了缘分。今儿厚着脸皮从外祖母讨了这个丫头去,留她在身边,叫她学些女红针线,来往应酬,也好叫她以后能立足于世。” 贾母赶紧道:“这值当什么?带回去就是了。” 王夫人也忙说:“好孩子,知道你心善。只叫她跟着你,身契明儿叫人给你送去。” 林雨桐刚才的心都提起来了,这会子踏踏实实的放下了。 那边的彤玉抓着黛玉的手,抓的紧紧的,脸上透出几分傲然来,很是欣慰的模样:“就是这样!以后谁也不能替你过日子,自己得立得住才是。” 姐们俩这么低声说着话,岂不知黛玉刚才的话却戳了两个人的肺管子。 先是湘云,湘云心说,那有父亲支撑,有哥哥依靠的人,何苦说出这样的话来扎我的心。我偏偏是要父亲没父亲,要哥哥也没个哥哥,哪怕像兰儿那样,有个母亲也好啊。偏偏是亲的热的一个也没有。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偏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明是她说错了话,这会儿这些人又好似都再怪我说错了话。可我哪里说错了?可见,这疼也罢,爱也罢,不是你有多好,而在于你后面站着谁,值不值得人家去疼去爱。一时间,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本是一句玩笑的话罢了,何必如此呢? 那边的宝钗心里难道就好受。她没父亲,哥哥又是个靠不上的。但凡是有一样靠的住,她又何必在薛家过这个生日。 这生日做的,满心满眼的人都不怎么欢喜了。 林家姐妹把那小戏子带回去了,可这事并没有完。 王夫人恼的什么似的,进屋就一把拍在炕桌上。 周瑞家的把屋里的人都打发了:“这云姑娘,偏是个说话没有遮拦的。” “哪里是没有遮拦,分明是一肚子的鬼祟伎俩。”王夫人气道:“好容易宝玉不兜揽她们,也不跟姑娘们玩笑了,她倒是整日里跟在宝玉后面‘爱哥哥’‘爱哥哥’的叫着。打量我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周瑞家的可不敢肯定这话,姑娘家脸皮薄,年纪又小,未必就有这个心思。只是老太太那里:“……怕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吧。” 王夫人冷笑一声:“她史家还正用着王家呢。”说着,就叫人,“我要给哥哥去封信。” 只为这事? 那也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周瑞家的不敢言语,只赶紧转身出去叫人去了。 能叫谁呢?这种事也只有找贾琏才可靠。 贾琏回来把这事跟王熙凤一说,王熙凤就撇嘴:“还当那是凤凰蛋呢。” 只说了这一句就不肯再说,兴冲冲的说起了给迎春的及笄礼:“谁做宾,谁做司,谁做赞我都谋划好了……”横竖也就是千十来两的样子,如今也不算个什么。只当是买了善待小姑子的名声了。若是办的大了,不管是老太太还是老爷大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