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就道:“朕还没老糊涂,这才多少年的事,怎么会不记得了?” “是!没多少年,十八年了而已。”正隆帝就道:“当年,儿子和大哥陪着父皇南下,就住在甄家。” 太上皇恍惚了一下:“是!这都十八年了。”怅然了一瞬,继而又不解:“这跟贾家的丧事有什么关系?” “您别急啊!”正隆帝捧茶递过去:“那年,住在甄家。甄家给儿子和大哥都准备了几个伺候的人。儿子当时年纪小,也没理会。也以为大哥跟儿子一样,却不想,大哥临幸了甄家准备下的伺候的婢女,这婢女还怀了胎,生下个女儿。” 这样的事甄家早该报上来的,为什么不报呢?又不是什么大事?! 正隆帝就叹气:“父皇怕是忘了,那个时候正是甄太妃入宫的前后。而大哥……又刚被父皇斥责,令其闭门思过。” 老子训儿子,谁还记得哪年哪天训了。 可这皇上训太子,只怕是有记录的。这事上皇上不会说谎,他说有,那必然是有了。 训斥来训斥去的,不外乎那些话,有说骄奢淫逸的,又说耽于美色的,大概就这样吧。那要是说了这样的话,甄家再把这怀孕的婢女报上来,那不是害太子吗?自然,这事就这么被隐下来了。再说,又是个女儿,只要安排的好,不需要节外生枝。 想明白了这一点,太上皇‘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正隆帝这才道:“熙平二十一年,父皇再次下江南。儿子没有随侍,只有大哥伴驾左右。那一年,工部从江南抽调了一批人,这里面有个营缮郎秦业,也来了京城。两口儿膝下只有一女,后又添一儿子,女儿及笄,便许配给宁国府贾敬嫡孙,婚后三年无出,昨儿晚上去了……” 平铺直叙的话,太上皇却把里面的意思全都听懂了。 贾家知道那是皇家女,所以娶进门以后便是宗妇。可这突然没了,是因为老大去了,觉得那孩子成了绊脚的了? “怎么去的?”他到底是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自缢!”正隆帝瞧见太上皇的眼神变的不善,赶紧道:“贾家对这孩子……不说有多好……但要说到叫这孩子死的胆子,该是没有的。死是她自己选的……为的什么,父皇不明白吗?” 太上皇不糊涂,很快便从之前的话里找出了症结,那便是熙平二十一年,老大又伴驾下了一次江南。之后,秦业出现在了京城,还有这么一个女娃。其实,秦业出现在京城跟老大伴驾指间该是没有联系才是。可老四如今这么说,那必然还是有些关联的……这么一想,他就恍然,第一次能留下沧海遗珠,那第二次难道不会又留下种?那时间算,这要是女娃,早跟着头一个似的嫁到好人家去了,可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头一个女娃又选择死。那就是说,老四怀疑……怀疑老大留了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在外头? 这才是真真的祸根! 他这是告诉自己,那些勋贵,未必就信的过。这些人投奔的不是自己这个太上皇,而是可能遗落在野的那个孩子。要是为了天下承平,可不能给这些老臣这个念想! 太上皇的脸上青白交加,那边正隆帝起身,悄悄的退出去了。 良久,太上皇才回过神来,看还守在一边的四爷:“……在你看来,贾家如何?” “不想丢了祖上留下来的泼天富贵,偏没有与野心匹配能耐和胆量。”四爷说着就看太上皇:“就算是有忠心,那又能如何呢?于家尚且无益,于国又能如何呢?” 言下之意:您留这群废物,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不添乱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什么? 这话何其大胆? 太上皇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莫测:“那是你的家族!” 四爷坦然的抬头,一句辩解的都没有。 太上皇怔了一下,良久之后才长长的叹了一声气:“是朕糊涂了!于家无益,你都能舍。于国无益,朕却有什么不能舍的?”说着话,他的手都不由的抖了起来。 四爷明白,说出这话,太上皇便是要砍下自己的臂膀了。 这种疼痛,谁人能懂? 四爷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他过去,搀扶他,然后攥着他发抖的手,轻轻的揉了起来。 太上皇僵硬了一瞬,眼圈却突然红了:“……朕还以为是朕的二皇子回来了……” 二皇子没有成年就夭折了,四爷低着头,眼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