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随他们去吧。” 无畏,是戚威的字。很少有人称呼它,甚至是记住这个字的人都不多了。 但他却是陛下怎么都不会忘却的人。 “陛下……英明。”冯千恩跪下,默默的道:绕了一圈子,事总算是办成了。林厚志,你的人情,我还上了。以后别总觉得我欠了你的。现在,我谁也不欠了。 他跪着膝行,将这折子一份一份的捡起来,“陛下,您看……这事该如何处置?可要问问太孙的意思?” 宣平帝眼睛眯了眯,良久之后才道:“你去东宫,问问咱们这位太孙。看看……他究竟想如何?” 冯千恩心里一跳,应了一声是,然后默默的退下去。 这个话啊,可谓是诛心了。 林雨桐听到这个问话的时候,是在太子的书房。专门被叫过来,说是宫里来人了。 书房里坐了一屋子的人,都是詹士府和东宫的一些属官。 冯千恩用皇帝的口吻说:“……问问咱们这位太孙,看看他究竟想如何?”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要坏菜。 这是皇上怒了。 林平章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经一片平静,才说了一句:“父皇……” 林雨桐一把拦住了林平章,笑看冯千恩:“皇祖父这话,叫人惶恐,不是我这个太孙要如何。而是天下人要如何?在江南之时,我听到一首流传颇广的诗,我现在就写给皇祖父。看了这诗之后,皇祖父觉得该如何便如何。” 说着,就抓起桌上的狼毫,蘸饱了墨,她写一句柴同念一句:“满朝文武着锦袍……闾阎与联无分毫……一杯美酒千人血……数碗肥羹万姓膏……人泪落时天泪落……笑声高处哭声高……牛羊付与豺狼牧……负尽皇恩为尔曹…… ” 她停笔,柴同住嘴。 整个书房静了那么一瞬,然后哗啦啦跪了一片:“臣等万死!” 林雨桐没叫起,只将纸上的字慢慢的吹干,然后才拿起来,卷好,递给冯千恩:“呈给皇祖父御览。看过之后,皇祖父觉得该如何便如何。” 反将了一军! 冯千恩不由的隐晦的打量了这个太孙一眼:这就是林厚志教出来的学生吗?真是好啊! “是真好!”宣平帝拿着诗冷笑,不知道是气太孙的手段,还是气江南这一伙子引起民愤的贪官污吏,“都已经是人泪落时天泪落了,笑声高处哭声高了,天下子民如此受苦受难,朕这个皇父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杀!该杀!话说的不错,牛羊付与豺狼牧,负尽皇恩就该千刀万剐。” 说着,又一笑,说冯千恩:“当年叫你好好念书,你不念。看人家林厚志,不光是自己把书念好了,还教导出了个好学生。这学生书也念的好,你看……这诗就做的不错。好诗可不是辞藻华丽,也不是动人心魄。好诗它是能杀人的……” 冯千恩只装作惊讶:“您是说……这诗不是江南流传于民间的……” 装什么糊涂?宣平帝瞪了他一眼:“但只要她愿意,顷刻间,她就能叫它在江南乃至整个天下流传。” 太有煽动性了。 如此负尽皇恩,倘若不杀,那就真成了昏君了。 冯千恩见主子气的狠了就道:“杀肯定是要杀的。可这太孙未免也太锋芒毕露了。谁没个三亲六故的,这一点情面都不讲,只怕敢亲近太孙的也没多少了。” 宣平帝没有说话,亲近不亲近的,这个其实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公而明,明而廉,廉而威……威……则可兴业。 越是如此,大臣越是畏他敬他。 这个孙子啊……其实也算是个好孙子吧。 这么想着,就提朱笔圈了:凡是押解进京的,无一例外,秋后问斩。 这一桩事了了,还有一桩事,那就是银子。银子进了国库,该怎么花。 都盯着呢。一个个的跟饿狼似的。 吏部就说话了:饷银真得发了,这后儿就是中秋了。大家都等着银子过节呢。好些人家,这都揭不开锅了。 像是工部,也着急啊。秋汛就在眼跟前了,不是这个地方淹了,就是那个地方淹了,年年如此。如今说什么修河堤,修水利那是来不及了。但是防汛和灾后赈济,却是当务之急。有银子了,趁着还没花呢,赶紧要吧。 可结果呢,折子一上,皇上就病了。 据说还病的特别重,重的连下床都不能了。 皇上都病成这样了,作为臣子你们忍心逼迫皇上看折子吗?你们的忠孝之心呢? 折子了吧? 想要钱,别急啊,等皇上病好了之后吧。 “一个拖字诀。”林平章自己都给气笑了,“现在真是什么无赖手段都能使出来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