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倒酒:“瞧瞧,可怜见的。哎呦!你说有点办法的人家,都想着叫孩子读书,读书考了功名就有出息了。你说你也是十年寒窗啊……如今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境地呢?瞧着叫人怪不落忍的。” 三杯酒下肚,曹教谕眼泪就下来了:“我是真冤啊!”钱没多拿,罪没少受,最委屈的就是自己了。 赛牡丹‘嗯’了一声:“明白!明白!听人家说过,那官场就是个大染缸。不想同流合污,就得被人排挤……” “排挤都是轻的。”曹教谕又倒了一杯酒一口给闷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一个个都是杀人不见血的。谁读书不是想辅佐君王匡扶社稷?当年,我也是二甲进士出身,就是因为出身寒门,才被打发到一小地方做了教谕。可你知道,我的上一任教谕最后的结果如何了吗?” 赛牡丹给她把酒添上,只眨巴着眼睛,眼神了全是‘求知和崇拜’。 曹教谕被看的恍惚了一瞬,才轻咳一声凑过去低声道:“上一任,就是看不惯他们,搜罗了证据往京城递呢……结果呢?结果被他们收买的一个童生给告了,贪污舞弊,最后判了个罢官。可回乡的路上,还没出汤县了,就被土匪杀了。妻儿老小,没一个能幸免。你说,这要是换个人能不害怕吗?这么些年,我也是……就是为了麻痹他们收了点银子,但伤天害理的事,我一件都没干……” “你没干坏事,你怕什么啊?”赛牡丹嗔了一句,然后伸手在曹教谕的手上摩挲了一下,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连连画着圈圈,复又声音低了下来,“拿钱也是逼不得已的,退了不就完了。本就没有什么罪责的。看你也确实是不容易的份上,我再跟你说句话。” “什么?”又是酒又是肉还有美人相伴,一惊一吓之下,曹教谕本身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了。这会子他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赛牡丹就低声道:“这次江南两省的官员,都进来了。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你就不想想……这么多官位空缺……朝廷拿谁去补?” 曹教谕一愣,眼睛一亮,端着酒杯一口给闷了。 是了!是了! 不管这女人有什么目的,哪怕是想自己的嘴里掏消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说的这话确实有道理。 做了这么些年教谕,一步都没能迈出去。 这次看似凶险重重,但也确实,自己身上的事真不到砍头罢官的份上。 相反,如果抓住机会,未尝不能迈一步上去,别说县令,就是县丞,也是可的。自己才三十岁而已。赶在四十岁做上县令,五十岁是能想一想知府的位子的。到了知府的位子上,说实话,进不进的都不要紧了。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 他不是笨蛋,更不是轻易就被酒色迷了眼的主儿。本就是试探这女人的,结果这女人说了这么一番话,叫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你是说,戴罪立功?” 赛牡丹就把手收回来了,脸上的散漫与魅色也收起来了,她指了指边上的笔墨纸砚,“知道什么,不防都写出来。我是不是诳你了,试试不就知道了。再说了,在这里,有酒有肉的,总比里面暗无天日的日子强吧。” 说完,她就施施然起身,只叫人看住姓曹的就行。 曹教谕果然就扛不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尤其是在看到赵少武腰上‘不小心’露出来的‘禁卫’的腰牌之后,更坚定了。 一晚上的时间,他把张县令、李县尉和王县丞办的那些事都给写了出来。 然后第二天,张县令三人就被提了出去。 这次黑崖出面了,手里拿着曹教谕的供状,话又是这么说的:“要么我们把这东西送到金陵或者京城去,然后把你们往水里一扔,弄一个畏罪自杀。要么,写封信叫你们家拿银子过来赎人。银子拿来,咱们两清。我们收银子,你们走人,顺道的,我手里这证据你们也可以带走。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 证据上又是贪赃枉法,又是草菅人命的,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再说了,什么土匪敢绑这么多大人? 李县尉冷笑一声:“真当咱们是傻子呢……” 黑崖一摆手,冷笑一声:“你倒是不是傻子,但就是太爱自作聪明了。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