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牡丹将匣子捧起来,“娘娘,这该如何?” 华贵妃伸手接过来,叹了一口气:“你下去吧,不要叫人来打搅。”说着,才拿着匣子进了内殿。 内殿里,榻上躺着个年约半百的老人,头发已经半灰半白了,听见脚步声,才睁开眼睛:“打发了?” “看您说的,如今难得的有个人能来陪我说两句话。”她把手里的匣子递过去,“您瞧瞧,是太子妃送我的。我替她保管好。等到太孙成亲的时候,我将这东西给太孙妃,您说好不好?” 平宣帝只瞧了一眼就收回:“你啊!心善这毛病是改不了了。” 他伸手把玩着莹白如雪的一双纤纤玉手:“阴伯方那里……你不是还欠着人情的吗?回头你打发人给他送信去,就说你劝朕了,朕已经有些动摇了。” 华贵妃浑身僵了一下:“非得叫我的人去传信吗?我的人你随便指使便是,人可以借给你用,但我自己……死都不会去吩咐。”说着,就扭了身子,脸朝另外一边,手紧紧的攥着衣摆,眼泪好像随时要掉下来一般。 “你看你看!”平宣帝摇她,“不愿意就不愿意,怎么还哭了?” “阴家的事……你以后不用告知我……”她蹭一下站起来,“你老这样,是想如何?要不,再把我送回阴家算了!” “怎么还真恼了?”平宣帝坐起来一把把人拉住,“到底是咱们对不起阴家在前……” “你还说!”华贵妃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万般罪孽都是妾的罪孽。将来下了十八层地狱,该受什么惩罚……” “好了!”平宣帝抱她,“好了,都是我的不是!我是老了,你却还在盛年……”他附在她的耳边,“夜里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华贵妃涨红着一张脸拍打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不过恼完了才又道:“您到底要如何?我之前跟太子妃说的,您该是听见了。才不管你们男人家是要战还是要和呢。你们总是有你们的大道理。可长宁……她该如何自处?太孙固然是有气节,可是,长宁这些年一直没自己的孩子,待他想来不比亲生子差。可如今,他倒是成全了好名声,却置长宁于何地?” 平宣帝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起,“子肖父!也不出奇!” 华贵妃笑了笑就转移了话题,“大年下的,别坏了兴致。今儿想吃什么?叫人去做……” 四爷今儿没有出去,反而是留在阴家书房的内室里,美其名曰:看书。 其实哪里是看书,这里是获得消息最好的途径。 一个上午,一拨人接着一拨人的往府里跑,名义上是拜年,可实际上呢,说的就是眼下的朝局。 这个说:太师啊,咱们的难处皇上不知道,可您知道。户部如今还欠着外面票号的银子,属下如今是过年都不敢回家,在一处小院落脚呢。家里都被债主围了。 那个说:圣上只问极乐宫还需多久才能竣工?可这要钱没钱,要物没物的,拿什么盖啊?盖草房呢? 边上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那你们也是该得的。也该好好的管管工部下面那些人呢。不知道你们算过账没有。一个好的松木从南边运来,到盖到屋顶上,成本就在三万。这一层的盘剥,过手的就没有干净的。二十两银子够一个小家富足的过上一年,三两银子就够一个小家在一年内不饿肚子的活着。可这光是一根木头就耗费三万。三万啊!够一万户百姓活一年的。 说来说去,就是没钱。 但事还不得不办。 不说迎回太孙的事,清流就会跟闻着腥味的狗似的,死咬着这一点不放。 “迎是得迎的。”阴伯方摆摆手,压下下面的吵吵嚷嚷,“迎回太孙,本就是身为人臣子的本分……” “是!太师您老人家说的对。但这要战,必然是粮草先行。为难的还是咱们。您应该跟内阁的几位大人们谈谈,和,咱还有个缓缓的余地。战,就是累死了,只怕到最后还落了个办事不利的下场。” 这倒是实在话。 书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四爷将书放在一边,他们这是想用缓兵之计。和,就得谈。谈,就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