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说的是,太孙的遭遇着实是……我们王爷每每想起,不免长吁短叹。总说只要父皇准了,他就带着大军去把太孙给迎回来。先不说君臣名分……就只论伦理亲情,我们这做叔叔婶婶的,又如何不心疼?更别说母后,嫡亲的孙子,自是心肝肉儿一般……” 皇后的眼圈就红了:“是呢!你们不是有些那狠了心肠的……” 婆媳俩一坐一站,陪着流泪,大殿里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都拿着帕子捂眼睛,好不伤痛的样子。 太子妃看着跪着的武安王妃上官氏,手里的帕子攥的紧紧的。指甲把手心掐的鲜血直流,她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一般,“谁家的孩子不是亲的?谁家的爹妈不疼孩子?百日稚子是儿媳这个当母亲的亲手送出去的。儿媳不能抱怨,也不敢抱怨。更不敢心存怨怼。太子殿下总说,父皇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也不是只有太孙一个孙子。这天下万民皆为父皇子民。父皇疼太孙的心,又怎会比母后少?但到底是舍了嫡亲血脉,为的也不过是治下的万千百姓。” 皇后捏着帕子的手瞬间就顿住了。 陈氏这么说,好似她之前说的狠心之人,是指代圣上一般。 武安王妃扭脸:“皇嫂所言极是,母妃可不正是说那些狠了心肠造谣生事的……比起心痛,他们哪里及得上咱们这些血脉至亲……” 把太子妃的话又给兜回来了。 皇后点头:“说的很是。”她仰起脸来,对着下面那些命妇道:“回家去也劝劝家里的夫君儿子,咱们女人家不是要管外面的事……就是拉拉家常,说说心里的话……这谁家要是出了这事,谁家不急?谁能急过嫡亲祖父母、父母?不要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吵嚷!皇上是比咱们都更焦心的。” 太子妃跟着众多命妇一起,起身听训,“谨领旨!” 今儿朝堂出了这事,皇后也没有多留命妇,这就叫散了。 太子妃没有一丝要留下来的意思,跟着命妇们一起退了出去。 等大殿里就剩下皇后和武安王妃婆媳二人了,皇后才将一边的玉瓶抬手拂了下去,“这就是陈家的教养!” 对太子妃非常不满的样子。 武安王妃是皇后的亲侄女,两人为婆媳,也为姑侄。感情上,自是更亲厚一些。 这会子没有外人,王妃就从边上的丫头手里接了茶,用手试了试茶杯的温度,才递过去:“姑妈别气了。皇嫂也不是只如今才这样。当年……我们王爷去皇觉寺祈福……皇嫂就一直疑心我们王爷是心里藏了奸的,又觉得太孙受苦受难,都是替我们受过。其实母后……是一直替我们王爷受过呢!” 皇后闭了闭眼睛,“罢了!罢了!都是孽障!都是孽障!”她摆摆手,“你也回去吧。最近不用进宫了……” “母后!”武安王妃赶紧跪下:“母后您这是……儿臣惶恐。” 边上扶着皇后胳膊的老嬷嬷才道:“王妃安心,娘娘该礼佛了。这往后的半个月,娘娘要闭关……” 武安王妃看着皇后的身影消失,才敢起来。 伺候的丫头进来接,低声禀报:“太子妃娘娘去了宸旭宫了。” 武安王妃低低的‘嗯’了一声,才提着裙摆慢慢的走出去。 “宸旭宫?”皇后听了下面的禀报,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就露出一丝了然之色来。她缓缓的跪在蒲团上,“本宫这个儿媳妇啊……” 老嬷嬷就道:“您啊,该擅自保养才是。享享清福,不比什么都强……” “清福?”皇后摇头,“生了三个孽障,哪里还有清福能享?一个两个的都是不叫人省心的。”说着,就扭脸,“小秋啊,把长宁的信给我翻出来,我再瞧瞧……” 如今敢喊老嬷嬷为‘小秋’的,也就老嬷嬷了。 她在宫里,少有的几个人称呼她为秋嬷嬷,更多的则是称呼她为老嬷嬷。 主子发话了,她从佛龛下面将信找出来:“公主殿下……想来是心疼太孙……” 皇后把信贴在胸口:“这孽障,这一走就是十余年。十余年了,狠了心的,之前一封信都没捎回来过,哪怕是个口信。如今为了太孙,倒是想起我这当娘的了……” 秋嬷嬷眼睛有些湿润,不敢哭出声:“公主殿下终是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明白什么!”皇后呜咽出声:“她又能明白什么!变故骤生之下,我又该如何!又能如何!平章病在床榻之上,哪怕贵为太子,可这生死却由着老天来定。皇上要叫我的长宁去和亲,我能说什么?能说不去!?平章长跪勤政殿外……是!那时候是事情紧急。可再紧急,也要想着圣心如何……得想想皇上见他那样行事会怎么看……一味的埋头做事,结果呢?满朝的大臣倒是都说太子是好太子。他这个太子是好了,那倒是衬托的谁不好呢?他这个当儿子的,就差没指着他老子的鼻子骂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