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观音殿的事,就是一种变相的借种生子。 借种生子,在民间一直就有。唯一的区别就是作为当事人的女人事先知情还是不知情。 这样的事情,林雨桐听过很多。有些人家的媳妇,成亲几年生不出孩子。家里的婆婆长辈自然会干预。尤其是家里子嗣稀薄的人家,就更是如此。他们有时候并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问题,但女人生不出娃儿,总得想办法。其实,找认识的人,亲近的人苟合,这样的事情很少有人会干。毕竟,这容易引起纠纷。而且,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他们往往会选择野合。在固定的日子里,去固定的地方,由婆婆或是家里亲近的女性长辈,带着小媳妇半夜三更的出去。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将小媳妇往那地方一推。早就有一些爱占便宜的男人或是光棍,守在这里。按照规矩,谁也不能说话,谁也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办完事了,小媳妇出来,跟着长辈回家。连着去上好几晚上,就等着看能不能怀上。要是怀不上,还得继续。 有些地方骂人的话,说是你就是你娘在野地里捡的。意思说的就是这个。 这样的事,不管女人心里怎么排斥,但至少都是知情的。 可寺庙干的这缺德事,跟迷奸有什么区别。 这事是叫林雨桐气愤,但还不至于叫她觉得无措。她真正觉得害怕的是,当一个上位者看到不对的,不应该发生的,甚至是犯罪的事,不是想着阻止它,不是想着怎么解决了这个毒瘤,而是想着去利用它,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对于林芳华,林雨桐不仅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痛恨。她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叫她死的悄无声息,还叫人查不出异样。 她从来不是一个善心的人。杀那该死的人什么时候手也不曾软过。 惩恶扬善,从来只觉得快意,却不会觉得污秽。 但甘氏……甘氏对寺里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应该早就知道。但她隐忍不发,看着他们继续害人而不加以阻止,甚至去利用他们…… 林雨桐怕自己有一天也因为权力变成这样。 她手里拿着一串三喜打听来的名单,沉默了。 这是最近的十天在观音殿求子的人的名单,而真正用秘法的就有七十五位。 里面有一位,是个四十七岁的妇人。刚成亲,丈夫就去了战场。结果战死了。这妇人将丈夫的遗腹子生下,艰难的养大,供孩子念书,等儿子考上进士,成了亲了。老妇人也苦尽甘来了。唯一不足的是,儿媳妇一直没有身孕。她不敢将儿媳妇逼的狠了,就偷偷的到寺里求子。也不知道是误会的还是如何,老妇人以为这秘法也能代替,结果就进去了。可回去之后,应该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张纸上记录着,老妇人绝食而死。死于两天之前。 还有多少女人即便活着,也活在愧疚里,夜夜担惊受怕,就怕哪一天事情给败露了。这种心里的愧疚与煎熬,比杀了她们还来的残忍。 林雨桐拿着这几张纸,只觉得比千金还重!都是一个个无辜的被折辱的生命。 她凭什么视而不见! 想算计林芳华,借以算计太子。可以!通往权力中心的道路,从来都不会温情脉脉。 但是非得在知道了观音殿的肮脏之后,还选用这样的方法吗? 迷晕了林芳华,随便找个男人这事都能成。不就是叫林芳华怀个孩子吗? 她没有找甘氏,她不知道面对面该说些什么。 也许四爷是对的,甘氏如今,不只是一个母亲。她还是一个觊觎着江山天下的女人。 她要是只恨着永康帝,永康帝早死了。可她没让他死,这可不是一个只知道仇恨的女人干出来的事。甚至于,她的心理,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变化。对那个男人的仇恨,跟江山比起来,在她的心里早就不值一提。 雪纷纷扬扬的飘了下来。后山的梅林里,露出亭子的一角。亭子的四周,站着不少宫人。 甘氏跟明空相对而坐,一边的小泥炉烧的正旺,茶壶里的水咕嘟嘟的将茶盖顶了起来,发出轻微的声响。 甘氏这才收回心神:“我就是想叫你去帮我劝劝,这孩子脾气太拧。” 明空伸手将茶壶从火炉上端下来,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烫。“我看,那并不是拧……” “不是拧是什么?”甘氏脸上带着疲惫:“难道你也认为我做错了?” “你的痛苦你知道,不能因为别人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你就对别人的痛苦也视而不见。”明空端起茶壶,给甘氏斟了一杯,“是你的心境变了。” 甘氏嘴角动了动,眼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份厉色:“我变了?我怎么变了?” “什么对你最重要?”明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女儿?仇恨?亦或者,是权力?” “当然是女儿!”甘氏毫不犹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