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下,陈初抱着漫画一脸满足的样子,她越走越快,到家时气喘吁吁,精疲力竭,然而一翻开漫画,就会笑得很开心。 还把主角的贴纸贴得满房间都是,连梦境都是饱满雀跃的。 一个傻里傻气,却又十分可爱的小屁孩。 她的书桌上摆的笔筒很粗糙,只是一个可口可乐的瓶子剪掉一半而已,里面插了不少五颜六色的笔,用途各异。 笔记本也不少,可惜文具再精美,字还是难看,歪歪扭扭,毫无笔锋可言,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稚嫩。 回来以后,陈家人从未过多问过他在母亲身边的日子,一来是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二来是默认他衣食无忧,境遇优渥,不存在烦恼。 奶奶絮絮叨叨的说着陈初小时候的趣事儿,例如穿着背带裤去爬树,结果被挂在了树梢上;夏天的时候,去河边钓小龙虾,被路过的螃蟹夹住了脚丫子,哭哭啼啼跑回家;第一次学骑自行车,直接冲到了荷塘里;在作文里胡编乱造说自己是隐藏在地球的外星间谍;帮同学代笔写情书,一封十块钱,结果被教导主任抓到,被罚扫厕所一周。 诸如此类无厘头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小事构成了一个稀奇古怪,从不循规蹈矩的陈初。 和他截然不同的陈初。 在奶奶没说这些之前,其实陈最对妹妹是有些同情的,觉得她不受重视,没人关爱,野生野长,处境很彷徨。 可现在陈最不得不承认,那些他没参与过的日子,陈初过得也挺好,自由自在,不谋远虑。 这个认知让他很开心,同时又忍不住失落,陈初会一直往前走,没了他,也能走得很好,而他还在原地踏步。 他叹了口气,所谓的悲悯,不过是在自怜而已。 因为输液,陈初的手摸着很凉,陈最去灌了热水袋,垫着她手心,十指交迭抵着下颌,静静地看着她。 奶奶去了趟阳台,摘了枝纤长的山茶花浸到小瓷瓶里,放在她床头。 天气清寒,花却开得浓丽,花瓣上的水珠摇摇欲坠,比鲜血更红,鹅黄色花蕊如同一簇烛火,将这花色灼烧得更明艳。 “粗粗妹平时虽然粗心大意的,但心眼儿很好,这株山茶花是之前的房东留下的,他养不好,就不要了。本来以为活不了了,但她还专门去买了土和肥料,硬是给养活了,每年都开很多花。“ 被遗弃的花,奄奄一息的花,有她来照料,她养着花,看着它原来越好,越来越有生气,其实也是在照顾自己的心。 即便是不值一提的存在,有朝一日,也会被在意,被爱。 “最最,奶奶真心的拜托你,无论如何,你是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 奶奶的声音有些哽咽,“照理来说这话不该对你说,但是你爸爸他确实不懂事,这些都是我没教好,我对不起你们兄妹俩。” 人生已经快到尽头了,她也没力气再继续掩耳盗铃,替儿子颠倒是非的掩饰过错。 早上的时候她给陈江打电话,本以为他再怎么冷情也不至于对亲女儿不闻不问,结果他说了要回来,最后还是只叫了诊所的赵医生。 ”粗粗妹不怎么生病的,我记得上次她发高烧的时候才七岁,差点烧成肺炎,后来我问她怕不怕生病,她说不怕。“ 奶奶看着陈初紧闭的眼眸,抬手擦了下眼角,手背上松弛的皮肤蹭到沟沟壑壑的皱纹,仅仅是这样的小动作,也会耗费掉不少力气。 而她的小孙女还这么年幼,如果没了自己,难以想象陈初以后还有多少苦日子要过。 “她说她不怕生病,不怕死,但是不敢生病,因为生病了爸爸会生气,他生气了会骂她,打她,会不要她.....” 明明难受的是自己,却不得不去讨好别人的心情,不被选择的人,比废品还廉价。 作为长辈,听到这些以后,也无可奈何,能怪谁呢,只能怪她是个女孩,怪她从出生开始就被贴上了无能的标签。 陈最看着老人家越来越红的眼眶,心里很不是滋味,再看着沉睡中的陈初,静默半晌后,点头,“奶奶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晚上还有一章,纯车车,我知道我有错卡车,但是本来就是自己的产物我就随便写了,感谢喜欢哥哥妹妹的大家,谢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