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球的一端递过来,苏衡接过轻轻攥在手中,另一头也被人提捏着,想来便是新郎官了。苏衡没入想起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瞬间又红了脸……还好,众人应该是看不到的,一如她也看不到众人的脸色一样。 盖头遮住眼,苏衡看不见他的样子,只从下方看到了他状元袍服的下摆,悬了一天的心,蓦然安定下来。 感觉自己被人牵引着上前,有阶梯或是门槛的时候,喜娘和两个大丫鬟都会轻轻出声提醒,苏衡心里,这一日尤为重要,自然也是时时小心,决计不肯出半点差错。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坐在床上的苏衡直至此时此刻,依然有种身处梦中的感觉——如今礼成,她已经是薛牧青的妻子了? “小姐,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姑爷正在前厅宴客,只怕是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呢。”司琴帮她倒了盏茶,晾了一会摸着杯壁不烫手了,这才微微掀起盖头的一角,服侍她喝下。 然而苏衡也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便不肯再用,眼睛从盖头下方看了看满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想起先前撒帐,喜娘边撒这些东西口中边念叨的吉利话,不由得避开了目光,再度红了脸:“不用了。”忙碌了这许久,她进食很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饿。 司棋因打趣道:“司琴姐姐你不知道,小姐此刻心里只怕是欢喜极了,哪里还会顾得上饿不饿——说起来咱们姑爷果真是好相貌,怪道小姐见了一面之后便念念不忘,而今总算是心想事成,听闻京中也有其他家的小姐有意于他,只是她们都没有小姐这体面能得到陛下赐婚,小姐可真是好福气羡煞了旁人!” “你这丫头!”苏衡心内欢喜,嘴上却是不肯承认的,穿着嫁衣又不好动弹,只好轻轻嗔道:“没得编排起我来,看我明日怎么收拾你!” “小姐饶命!”司棋连忙笑着讨饶道:“奴婢知错了呢,小姐你平日里待奴婢们最好了,今个儿是小姐的大好日子,想必也不会和奴婢计较这般的——小姐定是故意吓奴婢的,司琴姐姐你说是不是?奴婢也是见着小姐今日里心情大好才敢放肆想要沾沾小姐的喜气,小姐你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不敢了。” 苏衡也知道司棋性子一贯烂漫,只是说着打趣罢了,倒也并不是生气,不过看她一连串炮珠儿似的话也还是让苏衡的不安消解了些,便也不再管她,然踌躇了一下,心又跟着提起:“你们谁出去看看前边的宴席而今如何了。” “前边都是外男,我们几个可不好过去,”司琴笑着指出苏衡话里的失误,却也知道她心事,安抚道:“小姐别急,奴婢让向妈妈着人去看?”向妈妈是苏衡的奶娘,也跟着苏衡一道陪嫁过来,这种情形,的确是妇人更便宜行事。 苏衡红了脸:“都不用去了……他……反正是要回来的。”着人去看反而会让人以为她是要去催新郎官回来,苏衡自觉面子薄……若是别人觉得她等不及洞房的话…… “那奴婢就陪着小姐说会话,”司琴拉过司棋:“司棋你平日不是最机灵的吗?还不快与小姐说说你今个儿都看了什么热闹?” 几个人打趣了一会,这才安静下来。 ☆ 又等了许久方才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苏衡赶紧正襟危坐,司琴忙着看她身上是不是有凌乱之处帮她抚平,司棋却是连忙迎上前,扶住了来人,语气颇为殷勤:“姑爷可曾饮多了酒?要不要先喝些热茶醒醒酒?” “未曾多饮。不必麻烦。”苏蘅只远远见过他的样貌,未曾听过他的声音,原来这便是薛牧青的声音?苏蘅心内暗道这声音倒是十分沉稳十分好听,一走神之间薛牧青便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从喜娘手里接过喜枰将苏蘅头上的盖头挑开,苏蘅便对上薛牧青的脸,离近了看还是觉得这张脸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是她心心念念想着的那张脸,不自觉地再度红了脸。 喜娘兀自在一旁说着好听的话,让两人饮过合卺酒,那合欢酒本无甚酒意,然而新婚之夜最喜用其来做合卺之酒,便是取其“合欢”之意,昨晚母亲也曾提起过,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苏蘅越发的紧张,揪着喜帕的手攥成一团,指骨发白,手心微微有些汗意。 喜娘又说了一会吉利话,眼看着天色已是不早,司琴涨红着脸过来帮苏蘅宽衣,司棋则是过去服侍薛牧青,苏蘅局促地任由司琴摆弄着自己,间或偷偷瞥一眼薛牧青那边,见他面上一直都无甚表情,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 让司琴卸下脸上浓厚的喜妆,又将自己发饰衣物解下,直至身上剥得只剩下一件亵衣,明明是平日里惯常做的事,今日却觉得旖旎至极,总觉得各种不自在,虽然还着着单衣,可是从未在除了婢女之外的人——尤其是男子跟前这般过,苏蘅还是觉得自己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才对。 司琴和司棋到底也都还是未经事的姑娘家,此刻也有些羞红了脸,却还是笑了笑,将二人推到一处,与众人一道说了一通吉庆的话,这才收拾了喜床退下,留下喜房给两个新人。 苏蘅映着烛光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