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难,但往下突围更艰巨,数十万大军重重包围,安王总不能插翅的。 魏景冷哼一声,下令原地扎营。 急行军又接连大战,将士们也是筋疲力尽了。 …… 辎重兵后勤兵早已抵达,魏景一声令下原地扎营,割草伐木,很快就支起一顶顶的营帐,军士们分两拨轮流用膳歇息。 只山腰上的安王残军,就没这么安逸了。 所有军备俱已丢下,没有营帐,疲惫不堪的军士们只能在岩石或树木底下勉强躲避。雨水冰冷,又饿又累,普通军士瑟瑟发抖,陈昂徐苍等大将不放心,亲自守道口去了。 一种凄怆悲凉的气氛弥漫,远眺山下点点黄光,不少军士面露绝望。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困在上头没吃没穿的不用杀都死定了,可突围,又要如何突呢? 有年轻兵卒惊恐哭泣,正在阴着脸踱步的安王闻声,陡然刹住:“扰我军心者!杀无赦!” 立即有亲卫奔出,处置哭泣的兵卒。 再未闻哀声,但安王并未因此好过多少,他如同一困兽,焦躁愤恨,面目狰狞。 穷途末路。 难道,难道他今日正要身死于此? 不,不可以的! 他做低伏小二十载,忍辱偷生,殚精竭虑苦心筹谋,母仇未报,壮志未酬,如何能死?! 安王脸颊抽搐几下,倏地站住:“谨之,你有何策?” 如今只能寄望卫诩能有脱身良策。 卫诩一身玄色长袍,湿透了黏着身体上,少了平时的空灵飘逸,多了遒劲英姿,他端坐在一块尺高的怪岩下,已凝眉沉思良久。 听得安王问,他抬起头来:“孤军被围,无衣无粮,久守不攻自溃。” 坚守孤峰是死定了,但突围的话,卫诩瞥向山下露出星星点点昏黄的营帐,密密麻麻,一眼望不见尽头。 “仲和,若携你突围,我有七成把握可全身而退。” 眼下这恶劣的环境,若说硬寻好处,倒有一个。它不是常规战场,莽莽群山,林木高大植被丰厚,处处都是隐身之地。卫诩本人其实是没多少危险的,凭他的身手,必能顺利脱身。 至于其他人。 卫诩环视一下雨幕下三两挨在一起的残兵,以及远处真肃然镇守道口的陈昂徐苍等将。 还有安王。 安王终究是个武力不强的人,带着这么一个累赘闯千军万马,饶是卫诩,也只有七成把握二人能全身而退。 而除安王的其他人,他就无法保证了,陈昂等大将多少能有生机,但普通兵卒,恐怕十不存一。 “七成?” 这当口,兵败不兵败的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乍闻七成把握,安王心陡然一松。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卫诩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能说出口肯定假不了。 只是七成,还是不够稳妥。 安王正这般想着,就听卫诩道:“齐王之能,不下于我,若非山高林密,把握还要小些。” 他自信,但从不自负。 安王倏地抬头:“谨之,若逆王不在呢?” 什么意思? 魏景怎么可能不在? 卫诩诧异,只也知安王并不会无的放矢,直接了当表示:“齐王不在,我有十足把握携你脱身。” “好!” 安王霍地站起:“去把傅沛押过来!” 伏击魏景,他还备了一套诱敌激敌的备用计划,因此把傅沛也带上了。后续激战,由于傅沛很可能可充任一个最后护身符的角色,所以倒没丢下。 听说押傅沛,卫诩挑眉:“你……” 靠傅沛让魏景后退? 不可能的。 那么,傅沛能牵扯的就只有孟氏母女了。 孟氏母女,身处魏景的大后方平城。 平城有不少益州上层人物,其中最重要的,且孟氏母女能够上,又于魏景联系最紧密的,那就只有一人。 卫诩心念一转:“齐王妃?邵氏?” “没错!” 安王断言:“逆王极看重他这王妃,若邵氏有险,他必离营折返平城。” 邵氏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卫诩对此先不评价,他拧眉:“你如今即便有何计策,只怕也迟了吧?” 重重围困,如何传信?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