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先推举高拱为礼部尚书再荐入内阁,自觉是给足了面子。至于皇帝,他虽是咬死了不肯立太子,但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也没得挑了,对着裕王一系多了几分宽容。故而,高拱这一回也是赶了个正着,被拎着一起骂。 皇帝把内阁诸臣赶了出去,自个儿仍旧是怏怏不乐,总觉得憋火。 黄锦瞧了几眼,没奈何,只得问一句:“陛下,您这几日忧心国事、茶饭不思的,奴才瞧着都心慌。要不,咱们叫尚美人过来伺候?” 皇帝这几日发怒发愁,也顾不上尚美人。如今一提起来,皇帝心里稍稍一缓,倒也觉得有些想,便道:“也罢,叫她来陪朕一起用午膳吧。” 说起来,尚美人自受宠以来还从未受过如此冷待,虽说兵情如火,可她心中仍旧十分忐忑。今日终于得了皇帝传诏,不由心中宽慰,很是仔细梳洗打扮了一番。正要出门,她抚了抚鬓角,又想起件事来,于是从梳妆匣里偷偷拿了一个碧玉瓶出来,放到袖子里面。 此回之事令她再一次清醒的意识到:帝王宠爱一如浮萍,作为一个宠妃,她太需要一个儿子。 所以,这一次陪着皇帝用膳,尚美人陪着陪着,便把皇帝拉到床上去了。她倒了几颗药丸出来,葱管似的细指抚着皇帝皱着的长眉,笑盈盈的搂着他的胳膊撒娇道:“陛下今日愁眉不展,要不要试试这个,稍解忧思?” 这药,是从陶国师那里得来的,皇帝让人试过,自己也吃过,知道是助兴用的。今日正好心烦,想着借此消一消火气。故而,他接了一颗,吞了下去。 尚美人还不干休,生怕这药没用,倒了两颗含在唇上,仰起头用嘴递到皇帝的嘴里。 皇帝见她娇憨可人,红唇如樱,也就笑着顺势吃了下去。 这药药性还算猛烈,不过一刻钟,皇帝便觉得胸腹火气窜了上来,恨不能把眼前的美人给拆开吃了。他如今年纪渐长,少有这般激烈的时候,如今热血上来恍若当年青春之时,不由心中欢喜,趁着这股火,大干了一番。 这一动作,竟是从午后一直到了晚间。 尚美人年纪尚小,吃受不住,只得连连告饶:“陛下饶了我吧……” 皇帝听得这话,越发觉得自己威风不减当年,反倒越加高兴起来,笑了几声,用手揉搓了一下身下的尚美人。只是,还未等他再度扬威,忽而觉得胸腹一热,口中腥热,张口便吐出一口血来,喷了尚美人一身。 尚美人吓了一跳,拿着衣衫从榻上起来,连连叫人:“来人,来人!”她一张脸苍白若死,几乎是吓得浑身颤抖,“陛下,陛下他吐血了!” 皇帝吐了口血,浑身都燥热难受,只觉得自己四肢都被拆开了,动弹不得,本是要吩咐几句不得妄动,可血气上来竟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黄锦李芳等人都侯在外头,听得这声音,立时就赶紧进来了。他们都是经了事的人,此时见状仍旧不免一惊,不知所措。 黄锦忙着令人去请太医来,李芳瞧了几眼倒是接了一句道:“陛下安危至关要紧,我等皆是担待不起。不若令人请裕王和内阁诸臣来此主持大局。” 皇帝昏迷不醒,这可是大事。往轻了说,这形势是要大病一场,如今这兵临城外的也总要有个交代;往重了说,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还需内阁主持大局。之所以提了裕王,不过是李芳私心罢了。 不过黄锦倒也稳得住,看了李芳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不急,先等太医看过陛下再说……”他顿了顿,不觉敲打了李芳一句,“咱们做奴才的,自然是要把主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李芳低下头,便不说话。 皇帝出事,无论如何,尚美人都是其罪难逃,此时不由缩在床旁,嘤嘤哭泣起来,又惊又惶。 这哭声隐隐约约,好似暴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