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凤被他忽然抬高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眼泪都顾不得去擦,只得忍下屈辱和惊惶,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门,很是小心的替裕王把门合上。她知道,自己这下怕是是完了:她这几日言行越矩,已是招了旁人的眼,得罪了不少人,不过是因为她在裕王跟前伺候才叫那些人忍下了口气。倘若现在再被裕王调出去,墙倒众人推,日后怕是…… 李彩凤能从一个泥瓦匠的女儿走到如今,原本也有些小聪明,之前不过是被所谓的荣华富贵和锦绣前途给糊了眼这才做了这些事,现今一惊之下便清醒了许多。她站在门口越想越怕,望了眼远处的正房,终于咬了牙想出来个不是主意的主意——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也只有这么办了。 李彩凤动作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重新起身去边上泡了一壶茶,用木盘端着往后院走去。因她是给裕王泡茶的宫人,在府中多少也算是台面上的人,或多或少总有几个人是认得她的模样。李彩凤手上端着茶,摆出一副端庄温文、恭敬有礼的模样,一路上遇上了人也只不过解释一句“王爷让我给王妃送盏茶去”——这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裕王是个吃块点心觉得好便要送去给自家王妃的人,送茶送点心都是常有的事,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就这样,李彩凤竟也顺风顺水的到了后院正房门口。不过因着如英和如玉几个正守在正房门外,她也只得顿住了步子。 如英和如玉见了李彩凤这张生面孔倒是有些疑虑。 李彩凤含笑行了个礼,轻轻道:“西苑里赐了些茶叶,王爷今日尝了口,觉得味道不错,茶香也很好。故而特意令我端来一盏,请王妃品一品。” 如英和如玉闻言微微颔首,对她和气一笑,口上道:“给我们就行了。” 李彩凤就站在台阶下面,眼见着裕王妃所住正院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心口砰砰的跳着,端着木盘的手都渗出了湿腻腻的汗水。她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进去和裕王妃说上话,自然不会就此退去。故而,李彩凤轻轻仰起头,对着如英和如玉微微一笑。她人生得美,笑起来时仿若雨后玉兰,清新隽永,叫人看了格外有好感。她轻轻应声道:“王爷有几句话让我转达王妃,不知两位姐姐可能给个方便……” 如英和如玉听了这话倒是有些迟疑——王妃和王爷闹翻的事情,她们自然也是知道的,虽说王妃整日里闷声不吭,可她们做奴婢的心里也盼着这两人能够赶紧和好。看眼前这奉茶宫女的模样,倒好像是有些重要话要说。 如英和如玉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如英细声道:“你随我进来吧。” 李彩凤吊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一半,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盘随着如英入门。 因着怕王妃受寒,屋内烧着银丝炭,明明是秋日却也依旧犹如春日般的温暖。不远处的花梨木架上摆了几盘花,玛瑙宝石做的花盆,遥遥看去珠光宝气,花枝花叶更显娇嫩鲜妍。因着屋内热气,本就清淡的花香被捂得更加暖了,香暖香暖,香远益清,似是浮在空中的暗流,包围着所有人。 李彩凤脚下踩着柔软的地毯,小心的走着。她眼睛余光瞥见博古架上形形色色的各类宝物,眼底不自觉的烧起了火,心中那点儿的不甘和嫉妒也跟着冒出了头。可她到底知道好歹和分寸,见到如英在前掀开一角玉珠串成的珠帘,终于还是定了定心,垂首站好。一副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珠帘后的木榻上才传来淡淡的、好似玉石山涧一般的女声:“你说,裕王有话托你来说?” 听到这声音,李彩凤紧张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顾不上其他,直接便跪了下来,带着哭腔求恳道:“娘娘,求您救奴婢一命。”不等李清漪回话,李彩凤便很快就不要命的跪着磕起头来。 她这回是下了决心的,磕起头来格外的有力气,一下一个印子。她知道,现下能救自己的只有裕王妃一人。只要裕王妃开了口,不说其他人,便是裕王说不得也不会把她调开。再者,她也曾听人说过,裕王妃甚是心善。 无论是李清漪还是如英,这时候倒是生了几分诧异。如英吓了一跳,立时觉出自己的失察之处,连忙道:“娘娘,是我失察了,我这就把她拉出去。” “不必了。”李清漪靠坐在榻上,乌发垂落,更显得她肌肤如玉一般的苍白。她的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她目光仿佛落在跪在外面的李彩凤m.zGXxh.ORG